长孙无忌眼睛一亮,追问道:“先生此言何意?”
赵亮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微微一笑:“长孙兄你是聪明人,当然能听懂在下的意思。中毒与否,恐怕也只有我这个看病的郎中最有发言权啦。不过……”
说到这里,他故意停顿了一下,引得长孙无忌兴趣大增,忍不住开口相询:“不过什么?”
“不过,这个方子只能内服,不可外用,”赵亮好整以暇的笑道:“殿下以为然否?”
李世民听赵亮的话中大有深意,不禁细细思索,沉吟了片刻功夫便笑着微微点头。
长孙无忌一向自诩才智过人,可面对赵亮这番打哑谜似的言语,当即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现在眼看秦王殿下已经悟出了其中含义,心里更是着急:“赵先生,请恕在下愚钝,您说的这内服外用,究竟是什么意思?”
李世民不待赵亮开口,率先讲道:“贤弟,凭你的才智,想要搞明白赵先生的意思其实并不难,只不过你和其他兄弟们一样,都因为替本王着急,一时间求胜心切,因此才没有往另一个方面去想而已。”
他扫了一眼正在那边斗酒嬉闹的天策众将,发自内心的笑了笑,然后转头继续对长孙无忌解释道:“所幸赵先生也不是外人,本王便把话说开了吧。先生方才的意思是,本王昨晚是否真的中毒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中毒的说法,只能对内讲,不能对外讲。赵先生,本王猜的对吗?”
“殿下英明!”赵亮佩服道。
“可这是为什么?”长孙无忌兀自奇道:“殿下遭了东宫的毒手,难道不正好是我们在陛下那里取胜的机会吗?”
李世民苦笑着摇了摇头:“机会是机会,可证据呢?四位太医迟迟不肯下定论,你以为是何原因?再说,即便有了真凭实据,哪又能如何?两年前,太子唆使杨文干叛乱,都危及到陛下安全了,最后还是不了了之,如今毒死我一个小小的秦王又算得了什么?”
他长叹一声,轻轻道:“闹到父皇那里,顶多再训斥我们一个‘兄弟不睦’的罪责,然后趁机削弱本王的羽翼,把你们当中的几人赶走罢了。”
长孙无忌终于醒悟过来,大有深意的看了赵亮一眼,接着说道:“殿下这么一分解,无忌就明白了。所谓内服是指,您中毒之事,只对咱们天策府内部的人讲,以此来凝聚大家的斗志,从而达到同仇敌忾的效果。至于说对外嘛,则应力求风轻云淡,避免招来不测之祸。”
李世民笑着点点头,对赵亮道:“你看看,长孙无忌就是长孙无忌,脑子一转起来,比本王想的还透彻。”
赵亮清楚李世民这是在帮长孙无忌缓颊,于是也非常配合的赞道:“那是当然。长孙大人乃是天策府的首席智囊,运筹帷幄之能,绝对天下闻名。”
长孙无忌被他俩这一唱一和的夸奖搞得有些不好意思,连忙谦虚:“还是无忌愚钝了,之前未能想清楚此节,险些误了大事。来!赵先生,让我敬您一杯!”
赵亮连忙举起酒来和他碰了一下,笑着一饮而尽。长孙无忌放下酒杯,一边轻轻擦了擦胡须上的酒渍,一边说道:“赵先生,您是见多识广的世外高人,可否给我讲讲,天下百姓是如何看待我家殿下的?”
赵亮微微一愣,然后顺口答道:“秦王乃是英雄明主,不仅为大唐立下了赫赫战功,而且虚怀若谷、从善如流,更是爱民如子。怎么讲呢?这赞美之词,是怎么说也说不完啊。”
“哈哈哈,说得好!”长孙无忌开心道:“先生这话,无忌听了非得痛饮一大坛不可!不过,这酒权且记下,等会儿再喝不迟。我想再请问先生,可否愿意加入天策府,与我等共保明君呢?”
这次赵亮是真的犯了难。李世民刚才委婉相邀,至少还有个回旋的余地,可以慢慢拖着。但是没想到,长孙无忌竟然一上来就如此直白相问,当场就得让他表个态。
这该怎么回答呢?
说ok?那就等于立马入了李世民的阵营,接下来只能明刀明枪的跟穿越者对线,保不齐最后反被人家顺手碾压。
说不行?那无异于当即跟天策府划清了界限,之后还能不能与李世民良好合作,恐怕就得打个问号。
说自己无意官场,所以需要考虑考虑?这种搪塞之词,平时或许还好用,但眼下秦王太子都剑拔弩张了,谁能等你回家考虑?这分明就是准备投机取巧、见风使舵嘛。
赵亮心中暗骂长孙无忌,大脑则陷入了飞速的旋转,寻思着一个最佳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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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亮盘算了几秒,笑道:“按理说长孙大人诚心相邀,在下不该不识抬举。况且秦王殿下实乃众望所归,无论大唐的军心民心,都在天策府这边,绝对是难遇的明主。不过,在下仍旧认为,此时加入,对殿下而言有害无利。”
听他这么说,连李世民都被引起了兴趣,问道:“先生何出此言呢?”
赵亮微微一笑,不慌不忙的答道:“兵者,诡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眼下东宫正步步紧逼,双方已经到了图穷匕首见的境地,局势也随时都有倾覆之险,殿下的一举一动更易引来各方的留心注意。如果我们想要在这场斗争中取得胜算,这个时候不是应该比以往更加小心在意,如履薄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