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想跟你说此事呢。”赵琦苦恼道:“今天我去见王叔平原君,没想到他对换将之议,居然也有些动摇了。”
“哦?这是为什么?”赵亮不禁有些好奇。
赵琦解释道:“前几天,我把你的建议告诉了平原君,请他给身处前线的廉颇老将军去信,希望老将军能采取更为主动的策略,把握形势,向秦军发功反击。平原君很赞同这个想法,认为这是打消大王临阵换将的最好办法,于是当即写下书信,并利用国府飞骑将信函送往长平。”
赵亮早就猜到平原君会如此,颔首道:“这不是挺好嘛,说明他也支持廉颇啊。”
赵琦苦笑了一下,道:“话是这么说,可是谁能料到,今早前线送来的回信,彻底改变了局面。在信中,廉老将军直接拒绝了平原君的建议,坚称只有采取固守拖延的战法,才是战胜秦军的唯一途径。并且,他恳请平原君和其他朝臣,以后不要再对前方战事指手画脚,免得乱了军心。我那位王叔向来心高气傲,眼见廉颇丝毫不买他的账,又怎么可能咽得下这口气呢?”
“这么说,平原君生廉颇的气了?”赵亮问道:“难道他会因为此事而改变主意,不再支持廉颇?”
“也不完全是因为这封信。”赵琦摇摇头:“眼下蔺相如久卧病榻,没法处理政务,赵国大大小小的事情都压在了平原君的肩上。调动四十万大军集结长平,既要保障前线部队浩若烟海的物资补给,又要稳定国内各项民生正常运转,王叔心里的压力也非常巨大。换句话说,他也盼望着能早点打退秦国人,彻底解除目前的危局。而廉老将军选择的策略,等于是在无形中不断加剧平原君的压力,以至于他也开始产生怀疑,廉颇究竟是不是指挥大战的最佳人选。”
赵亮表示理解的点点头:“唉,说到底,这打仗打的终究还是国力啊。赵国虽然拥有数量庞大、战力强悍的军队,但是国不富民不强,在七国当中属于底子薄弱的诸侯。遇到小规模、低烈度的战争,倒还能支撑的起,可一旦面对像现在这样的举国大战,无论财力物力还是民生积累,就逐渐暴露出极大的缺陷。正因如此,所以赵王也好、平原君也罢,都希望能尽早结束战事,避免出现整个国家都被拖垮的结局。”
赵琦对此感受最深,闻言轻叹一声:“你说的没错。王兄曾多次在朝堂上对群臣抱怨,说国库都快要被廉颇那四十几万大军给掏空了,现在不仅看不到任何胜利的希望,反而还被秦军打的节节败退,实在令人心寒。相反,赵括他们那种积极进攻的主张,就非常符合王兄的心思,故而也更容易得到赞赏。时至今日,连平原君也产生动摇,开始评估换将所带来的益处与风险,究竟哪个更大。”
赵亮心道:这种情况再正常不过了。莫说历史本来的原貌就是如此,就算退一万步看,即便它从来没有发生过,在国力紧张和渴望胜利的背景下,积极进取的赵括也总会比选择固守的廉颇更受欢迎。
试炮
后世的军事历史学家们,在研究战国时期的战争与军事发展问题时,往往都会非常关注那个时候各诸侯国兵器的演进过程,以及在战场上的实际运用。
之所以如此在意兵器的重要性,是因为这个时期正好处于青铜兵器向铁质兵器过度的关键节点,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这两种材质的兵器曾长期共存,并各自发挥了不同的价值和作用。
这其中,最具代表性的就是秦和赵这两个军事强国。
自商鞅变法以来,秦军通过一系列战争体系的改革,以及奖励耕战的法令深入推行,逐渐发展成为一支极富战斗力的精锐劲旅。
与此同时,秦国的青铜铸造工艺,也在这个时期达到了历史上的巅峰水平,为秦军将士的武器装备,提供了稳定有力的技术支持。
原先的高锡青铜兵刃,质地虽然坚硬,但是在劈砍时容易折断,秦国的兵器工匠们较好地解决了这个金属工艺问题,大大提高了铜兵的柔韧性。
除此之外,秦军还最早实行了武器的标准化制造。他们的青铜剑制式规格,长度竟可以达到100厘米左右。而根据考古出土的证据显示,其批量生产青铜剑的误差之小,让人难以想象。这一切,正是得益于秦国精湛的青铜铸造技术。
更加值得一提的,是天下闻名的秦弩。设计灵巧、结构坚固的秦国弩箭,其射程比手枪的有效射程还远,而且精准度也非常高。秦军作战,在没有短兵相接时,往往都是通过密集而猛烈的秦弩射击来重创敌人的主力。
秦国锐士,天下无敌,其间也有兵器锐利的功劳。
与之相对应的,则是赵国的飞马轻骑。
赵武灵王的“胡服骑射”,推行的不仅仅是效仿胡族的服饰和作战风格,其中也包含对武器装备的深彻变革。
由于拥有丰富的矿产资源和发达的冶铁技术,战国后期的邯郸城,已然成为了当时冠绝天下的冶金中心。大批适用于轻骑兵作战需要的铁质武器装备,陆续替代原有的青铜兵器,成为赵国军队的主流配置。
也正是因为拥有了更为轻便且犀利的铁兵,使得赵军一跃成为各诸侯国中的翘楚,战力强悍无人能挡。在楚国、魏国、韩国被大秦压得喘不过气来的时候,唯有赵军敢于硬撼这虎狼强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