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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惹1(1 / 1)

“圣上驾薨,举国哀缅,诸事从简——”

大年初一辰时初,建安街上的布告栏周围涌满了人群,我的马车距离城门仅一步之遥,就被人cha0堵在了路口。

莲青正要下车去赶人,就听见禁卫军首领带着数十人快马加鞭穿街讣告。

原本热闹的街道,在铁蹄的惊扰下,霎时寂静一片,只剩满地的灯笼在风雪中打旋儿。

这街道瞬间清冷后,车马轱辘声越发空旷冷寂。

我的马车得以脱身,刚要出城,忽然一阵剧烈颠簸,手里捧着的汤婆子也险些甩了出去。

好在有狐裘披风挡着,我又重新捞进怀里。

外间莲青叱责的声音传来。

“你们没长眼睛吗?识不得这是薛府的马车?!惊扰了我家贵人,你们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外面的人沉默了一阵,大约是看到我马车上的幡旗,认出上面绣的“薛”字,其中一人立刻赔笑道:“原来是户部尚书薛府的贵人,差点冲撞了您,实在不该!还请原谅则个!”

我知道莲青的个x一定还会再骂几句,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我立刻出声制止:“无妨!莲青,快些赶路。”

寒风卷起幕帘一角,我看到个满身脏w的乞丐倒在血泊里,手脚0露在外已经冻得皮肤溃烂。

不过他身形格外高大健硕,看起来有的是气力,却不知为何不反抗。

他也艰难昂起头看向我这边,虽然我看不清他的面容,却看到一双生得极其漂亮的眼睛!而且和宗越有几分神似,只是更深邃些,不似他那般缱绻柔和。想必他的样貌和世子爷不相上下。

不过他视线极具侵略x,肆无忌惮地将我从头到脚打量一个遍。

第一次被男人这样盯着瞧,我有些仓皇地瞥开头,假装把玩手里的汤婆子。转眼间,他就被人强行拖到了旁边候着。

雪地里长长的血迹刺激了我敏感的神经。

像极了我九岁那年,母亲最后悲惨的模样。

“住手!”

我脱口而出,等反应过来时有些后悔冲动了。

那伙人显然也有些不满我贸然g预,不过领头人还是耐着x子解释:“贵人有所不知,这厮在小的赌坊里偷了不少银钱,若不加以惩戒,岂不人人效仿,那小人这赌坊还如何开下去?”

他卑躬屈膝的样子惹得下人不快,用胳膊肘顶了他,不满抗议:“刘公子何必惧怕薛家人!您倚仗的可是……”

他话没说完,就被对方粗暴打断:“你闭嘴!你懂什么?薛家两个nv儿才情斐然,其中一个还是贵nv魁首,将来极可能跟世家子弟联姻的,ga0不好还被天家看中!这点人情世故都ga0不明白,以后还怎么在老子的赌坊里混?!”

“是是是,小的眼拙了!”那人讪讪闭了嘴,缩到了后面去。

可话是这么说,刘公子看我的眼神多了几分y冷,语气也颇凉:“小的就不打扰贵人办事了,您请自便!”

“且慢。”

不知今天着了什么魔,行动总是快脑子一步。

看他压着怒气静等着我说话,我只好y着头皮问了一句:“为何不送官府?动用私刑可是触犯武宗司禁忌的。”

我捧着汤婆子往怀里捂了捂。

这二月的天还时不时飘雪,冷得人直打寒颤。

若非母亲祭日要去沧山祭拜,我是不愿出门的,没想到才出府就遇到这档子事。

刘公子还未答话,莲青就掀开帘子一角,压低了声:“姑娘还是莫要管了,这失主可是北清王府刘管家之子,平日里也骄横的很,对上他奴婢怕二姑娘吃亏……”

我的指尖扣紧了汤婆子,烫红了也感觉不到疼痛。

那一身竹青的少年身影在我脑海里一闪而逝,快得恍惚。

这北清王乃先皇胞弟,四十有五,仅得一子,封疆于北部,都城宅子只有管家看守,怪不得如此跋扈。

我拢了拢衣襟,本不想管的,可透过帘子缝隙,看到那帮人在刘公子的授意下就要拖进赌坊,那该si的怜悯就蹿了出来。

当即遣莲青下去。

“刘公子手下留情!”

莲青的声音像银铃那般清脆,我知道一般男人是抵抗不了她的声音的。

果不其然,莲青从车橼上跳下去后,那些人眼睛都不眨,将她从头打量个遍。

正瞧得出神,刘公子被莲青塞进满当当的一袋银锭,粉neng的嘴唇一开一合:“这大过年的赶上国丧本就晦气,崇文院又才下了谕旨不得生事,诸位且先饶他一回!”

刘公子还在直gg盯着她。

不过瞥见翻飞的“薛”字,他收敛了几分,视线落回手中的银钱上,掂了掂份量。

看得出他很是满意我的诚意。

“行吧!今日就给薛府一个面子,本公子既往不咎!”

他还有些不解气,回头狠踹一脚乞丐:“算你命大,再犯爷的手里,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要扒你一层皮!”

说罢,领着一群人风风火火地回了赌坊。

莲青这才蹲下来塞给他一袋银子,费力地扶起他,个头竟高出她大半截!整具身t都几乎无力地靠在她身上。

莲青鼻头耸了耸,嫌弃地推开他。

乞丐骨节分明的手捏着银锭愣了瞬,我看到他棱角分明的轮廓,还有脏w下白皙的皮肤若隐若现。

虽说只瞧见四五分容颜,却足以震惊我!

他竟真的和北清王之子宗越有几分形似,不过这人周身散发着颓靡之气,好像这条命随时会交代出去。

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的年纪,怎么就流落街头当乞儿呢?

“你以后莫要再招惹那些人了。有手有脚何不寻个正当营生?”

那人抬头看向我,因生得高大,即使站在下方视线竟也与我持平。

好半晌,我快没耐心时他才艰难道:“我没……偷……”

原来竟是个哑的。

他的辩解直白又无力。

因为嗓子被废吐词不清,听起来有些像哑巴在发怒,我皱起了眉头。

大约看到我有些不满,急迫地想再解释,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变成一句奇怪的夸赞:“我在沧山乾坤殿上见过……你这双像星河一般的眼睛,只是我经常……看见她独坐天台……望向遥远的深处,似乎……这世间的一切都再不能入她的眼……”

他这话似乎意有所指,不知在说那人,还是在说我。

幕帘在风中翻飞,我眼里的光线明明灭灭。

他的话g起了我记忆深处的那个人——我的母亲。

我和她有着一模一样的眼睛。

不过她早就身陨了,他口中之人绝非我母亲。

尽管天气很冷,但我的唇还很sh润,出发前涂了唇脂。

我抿了下,看到他眼里恍惚,紧盯着我的唇喉咙滑动了两下,好像我的一举一动都在挑弄他。

我发誓,绝没有暗示他什么!

我心里慌乱,许久都没有跳动的心,在此刻怦动着。

我催促莲青赶紧走。

莲青可算松了一口气,还在抱怨刚才我莽撞行事:“奴婢是生怕这个乞儿赖着咱了,可姑娘倒好,竟还与他在这冰天雪地里闲话,奴婢看他盯着姑娘的眼神,恨不得把您生吞活剥了!此人来历不明,万一被主子知道,奴婢们又讨一顿打!”

马车在莲青的聒噪声中渐行渐远,就快要出城门时,快马加鞭赶来的薛府小厮将我拦下。

我只好调转马头跟他回薛府。

路上,我看见那乞丐跛着脚进了医馆,他好像察觉到我的视线,站在门口转身目不转睛地望向我。

我看到他眼里升腾起一gu坚定的信念,那是一种毫无顾忌信任一个人的眼神。

直到马车消失在视线里,才隐隐看到他一瘸一拐地进去。

一道颀长的身影从巷子里缓步出来,与我擦肩而过之际,他弯腰拾起地上w染了的香包,上面绣了一个“蕴”字。

略有些苍白骨感的手指轻轻拍去尘土后,凝眸看了许久,大概熟悉的冷香g起了回忆,他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

那是我方才受到惊吓后被甩出去的香包,被人踩踏了好几道w印。

可被一个陌生男子这般肖想,若传出去恐怕会破坏我和仲家的联姻。

“莲青!”

我立即叫停马车,他也猛地抬头看向我这边。

那张白净的脸,清澈的眼神,一如七年前分别时的模样,只不过面容清峻了不少,还添了几分疲惫,白狐裘上也落了一层厚雪,更衬得他苍白的脸se羸弱不堪。

我拽紧幕帘,不知该不该放下。

他可是我幼年时照进心中的白月光啊!

在我心里无所不能的男子,不知道经历了什么,竟这么憔悴!

我们曾一同在澜庭求学,可彼此身份背景不允许太过亲近。为避免结党营私的罪名才刻意躲避他。而他当年亦是不告而别,远赴北疆!

此番归来,定是北清王授意,他终究是踏上了夺嫡之路。

宗越脸上漾着暖意,用唇形告诉我——再见有期!

我的指尖扣紧窗棂,jg心养护过的指甲脆声断裂,若没有莲青在旁焦灼地提醒我,恐怕我会忍不住跳下去质问他,当初为何不辞而别!

可我满腹的委屈也只是涨红了眼眶,瞪着他一语不发。

也许是雪太大阻碍了前行,马车刻意放慢了速度。

我清晰听到他身边护卫担忧地劝他回去:“世子爷身中余毒未清,还是早些回府休养。王爷半个月前让我们低调回城,如今却逗留了近月余,怕是不好交代……”

宗越望着我的方向,眼底灰寂一片:“无妨,原本也只是个幌子,只要我人在这便好,回不回府又有什么要紧的。”

护卫也不好再说什么,退回到身后。

宗越故意透露给我中毒的消息,是想让薛府独善其身吧!可他不知,薛家的野心早已如那漂洋过海的船,即便翻江倒海,也誓要捞出海底的宝石!

他身为北清王唯一的嫡长子,世人皆以为他贵为天之骄子享尽荣华宠ai,可我自小就从严苛的北清王眼里看到滔天野心,对年幼的宗越从来不闻不问,总是丢在权贵家里游学,薛家就曾是他的归宿之一。

这次北清王竟如此丧心病狂,选择以退为进,送他入都城为质子,稳固人心的同时暗度陈仓!

马车加快速度,我只能隐约看见那孤寂的身影立在漫天大雪中,伸手接了一片落雪在掌心,转眼便化成了冰冷刺骨的水。

他心里应该b这雪水更冷,那颗滚烫的心根本捂不化这漫城风霜,久而久之也散尽了热度和期待吧!

雪行进的人寥寥无几,大多是外地赶路人。

等他隐没雪中,我才放下幕帘,平静地回到薛府。

薛府坐落在城东,天子脚下最贵的一片土地,且占地千亩,算是官家之中最奢华的府邸。

不过我的院子离正厅最远,却离正街支巷最近,跨进门就能直通我的小院。

小院经过改造后只开了两扇大门,看起来独门独户,院墙下栽满了红梅树,在洁白的天se里绽放如火。

我喜ai赤焰一般香飘十里的红梅,无论视觉、嗅觉还是触觉,都给我一种在火中挣扎的飞蛾向si而生的感觉。

不过才入门庭,就听到父亲暴怒地呵斥和鞭笞的声音。

“混账东西!吃里扒外,养你有何用!”

茶盏直接砸在冬霜的额角,顿时倒地不起,那划破的额角鲜血糊了半张脸!

随后鞭子狠狠落在身上,娇neng的皮肤裂开,血痕贯穿全身!

甄氏还顺势蹲下掐着她的胳膊nengr0u唾骂:“像你这种欺上瞒下,蛊惑主子行悖离之事的贱婢就该被乱棍打si!我早吩咐过让你看住二姑娘的院子,一只苍蝇也不许飞出去,你怎么办事的?!今儿二姑娘要是逃了不回来,我非活剥你的皮不可!”

小丫头身上的棉袄被蛮力扯开,露出粉se的肚兜,一角青涩圆润的rufang也晃荡出来。另一侧院门围了一圈奴仆围观。

众人争相盯着她光净的x脯,难受地捏住了下t摩擦。

冬霜望着众人嘲笑挑弄,屈辱地咬紧牙关,一个字也不辩解。

我平日里待下人b较宽容,或者说我不ai管闲事,所以奴仆们对我并不畏惧,只是我不知,原来我的人在私底下竟毫无尊严!可丫头们不离不弃,始终待我如一。

我的心揪紧,眼看父亲的鞭子又要落在她身上,再也无法忍受,冲上前推开他!

“你们有什么不满冲我来,何必拿她当枪使,她还是个未及笄的小丫头,受不起你们这般磋磨!”

“还有你们,眼睛不想要挖了便是!”

我恶狠狠地扫视众人,或许未曾见过我这般凶狠的模样,吓得一哄而散。

我松开袖子,心在嗓子眼反复横跳。

“姑娘……你……怎么回来了?”

冬霜虚弱地唤我一声,拉回思绪。

我解下裘衣裹住那外泄的春光,将她轻轻抱在怀里,抚触她的胳膊温声道:“别怕,有我在。”

小丫头一愣,满是淤青的手颤巍巍地捂紧x口,眼泪泄闸的洪水奔流,委屈到无声哭喊。

莲青也开始ch0u泣,左右手狂抹眼泪。

她们该受了多少委屈!

都怪我一心只想着脱离仲家,完全忽略了她们在府中寸步难行!

我自责不已,滔天怒火也蹭蹭冒上来!冬霜却扯出难堪的笑容,摁住我的手,示意我不要为她出头。

她年纪还这么小,却能忍常人所不能忍,受尽百般折磨和委屈依然打落牙齿和血吞!

她不是懦弱,是太怕我吃亏。

至si都这般护着我!

我看着她笑得b哭还难看的表情,积压在心中许久的怒火终于彻底爆发。

“伤怎么来的?”

我问的极轻柔,喉间却有种难以抑制的愤怒。

冬霜看了眼父亲和甄氏,默默垂下头。

“你不愿说我也知道,今天就让你看看,你家姑娘不是温室里的花儿,她是路边会扎人的刺笼!”

“莲青,带她回屋!”我冷声吩咐。

莲青愣了一瞬,触及到我的眼神后,迅速搀起冬霜将她拖进厢房里。

我转身冷睨父亲和甄氏,他们身后两排仆役严阵以待,好像只要我敢轻举妄动,就要将我就地伏法。

这本不宽敞的小院好生拥挤,如果人再少一半,不,是整个薛家都消失,我的世界才能安生。

自我九岁时母亲血崩而逝,父亲便在一个月内续弦甄氏,对流言蜚语和外祖荣安府的愤懑视而不见!

我的外祖,是当今大长公主,生母陈贤玉,更是荣安府家的掌上明珠,可惜被薛家设计有了我才被迫下嫁。

婚后父亲便暴露本x,对母亲非打即骂,最终郁郁暴毙。

在大启,薛家的地位如日中天,无人敢明面上置喙,更别提还在圣人跟前替他打掩护的同侪!

可我薛蕴从来都不是逆来顺受的x子,蛰伏至今便是让薛家倾覆!

如今我能倚仗的靠山除了仲家,便是对我还念念不忘的宗越。

甄氏见我隐忍不发,竟走到我跟前扬起尖锐的眼角挑衅。

“我知道你先前答应替萏儿嫁入仲家不过是缓兵之计,但你也不想想,你现在享受的一切荣华富贵都是薛府供养你的!现在薛家要你回馈一二,你若还生旁的心思,那就是不忠不孝不义!这样的人怎配活在这世上!”

她句句不离替嫁,可见薛家如今的处境已是步履维艰。

大启的朝纲不稳,薛家的地位也会动摇。

甄氏狰狞了脸近在咫尺,眼里的憎恶浓烈。

我还挺喜欢看她如此焦灼却又奈何我不得的模样。

可是现在我厌倦了!

我深x1一口气,一巴掌狠狠甩在她的脸上,那满脸的脂粉被打得裂开,整个人趔趄倒地。

趁他们还未回过神,又迅速抢过父亲手里的鞭子,倒是没做什么,而是拿在眼前反复看上面新旧交叠的w迹。

父亲大约是看我都不顾礼孝廉耻,心提起来:“你到底是未出阁的姑娘家,再怎么也不能忤逆父母!”

“哦。”我淡淡应了声,依然把玩鞭子。

他g瘦的眉眼冷睇我:“你到底想做什么?!”

“拿回我的东西。”

“我说过多少遍了?你母亲的陪嫁早就被她治病挥霍殆尽!”

我扬起视线落在他的脸上,甄氏捂着肿高的脸,抢先嚎哭控诉我的暴行。

“官人!她都敢犯上殴打母亲了,那意思还不够明显吗?铁定是不满我们的安排,不想嫁去仲家!今天要不是我们捉了冬霜那贱丫头,只怕她早逃得没影了!”

她可真是b门口的旺财还聒噪!

我两眼一瞪,抖开鞭子甩在青石砖上,那爆裂声吓得甄氏缩在父亲身后,手颤巍巍地指着我。

“官人您还不管管她!这恶nv简直无法无天,罪无可恕!”

“夫人!先听她把话说完!”

果然最了解我x子的人还得是这薛家两房的掌家人,可他一世英名,怎么就生了我这一个反骨,呵!

“第一,我可以嫁入仲家,但我要再为荣安郡主守孝一年;第二,克扣荣安府的俸饷全从薛家的账上出,并退还全部陪嫁;第三,我早已和北清王世子划清界限,绝不允许薛家出一个世子妃,你们懂我的意思吧!以上三点,缺一不可,应了皆大欢喜,若不应,无论北清王府还是仲家,都会成为薛府的绊脚石!”

父亲知道我和世子爷的交情,也清楚仲家所给予的好处,足够薛家更上一层楼!

我的条件并不苛刻,只是想让他押宝在我一个人身上,我是心甘情愿要联姻的。

还不等甄氏发火,父亲就抢先摁住她,丝毫不犹疑:“好!就依你所言!”

但随后话锋凌厉一转:“这次你再耍花招,就别怪我对荣安府不客气!”

“你什么时候客气过?”

我呛了他一句,扔下肮脏的鞭子,冷笑驱赶他们:“二位慢走,不送!”

“逆nv!”

父亲冷叱一声,拂袖离去。

身后甄氏哭哭啼啼追上去:“官人,她如此荒唐的要求您怎么应承了?那萏儿怎么办?!她刚才众目睽睽下殴打妾身为什么不惩罚她!你叫我今后在府中如何立威做人……”

“小不忍则乱大谋!何况你以为北清王府是什么柳巷?萏儿去了也坐不长久,再说你不去扒那丫鬟的衣裳她能这么大的气x吗?!原本可趁着下个月就把婚事给办了,这下倒好,又拖一年!你竟还敢撺掇我动用家法!嫌薛家倒得不够快?”

“官人你就是偏心……”

两人争执的声音逐渐消失在院外。

此刻偏房内窸窸窣窣传来响动后,莲青端着一盆血水走出来,眼睛红了一圈。

她一见我眼泪就断了线,声音隐忍发颤。

“姑娘……冬霜被人破了身子……她伤得太重了!”

我的呼x1猝然停顿,当年母亲临si前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b冬霜还要悲惨!

我掐住她的胳膊扯到边上,厉声质问:“是刚才发生的吗?!”

莲青压抑着哭腔:“是去年先夫人祭祀那日……三公子带着一帮人来,w蔑冬霜偷了他的一块玉,强行带走,具t发生了什么冬霜回来一个字都没提,我看她脸上没有伤,所以没当回事。直到刚才奴婢看到她身上遍t的刀疤,猜到她当时可能遭受了非人的凌辱!”

“亏奴婢还一直觉得三公子没有甄氏那么恶毒,至少对姑娘的人还算客气,没想到是人面兽心!”莲青每个字蹦出来都恨不得咬掉薛葳的一块皮r0u,越说越气,满眼猩红。

我靠在墙上深深的呼x1,强压下心头的慌乱。

那丫头一直隐忍至今,是碍于力量悬殊,事情闹大唯有一si!

我的指尖深陷掌心,疼痛让脑中清醒。

难道,唯有获得至高无上的权利才能安稳度日?!

“你去贴告示招两个护卫进来我们院子守着,或者找牙婆买也成!”

莲青抿紧唇:“可是……姑娘的例钱快见底了……”

我从腕上取下罕见的镂空金丝嵌白玉手镯:“应该能当不少银钱,挪部分给冬霜买些好药养着。”

莲青瞪大了眼,直往我怀里推,好像一块烫手山芋。

“这哪里成!这是当年世子爷送您的唯一一件信物啊!您整日宝贝着生怕磕了碰了,这要是当了万一赎不回来……”

“我一定会赎回来的!快去吧!冬霜等不得!”

在我的再三催促下,她才犹犹豫豫地出门。

莲青一走,我便回房修书一封,准备提醒荣安府做好相应的准备措施,可眼下圣人薨逝,还有不少人盯着薛府的动作,怕被人构陷结党营私的罪名连累自己,我只好将信烧了。

天se渐晚,我的屋内只剩一盏烛火在眼中跳跃,那封信不一会就寂灭成灰,贴在烛身上,像极了它破碎的衣裳和流下的泪。

这晚,莲青一夜未归。

黎明的风雪刮落红梅,花瓣夹着大片雪花飞舞,扑在我的脸上。

我冻得全身缩成一团,可还是趁夜提着灯笼出去寻人。

刚开门,黑乎乎的影子就倒在我脚边,吓得我连忙弹跳开。

可那人一动不动,好像si了?

我艰难地把灯火靠近他的脸,那脏乱的半张脸被屋檐滴落的雪水冲洗g净,充分暴露在空气中。

剑眉凝霜,峻颜如山。皮肤bnv子还细腻光洁,轮廓清晰雕刻,仅是一个侧颜就足以让人心跳不已!

好一副颠倒众生的皮囊!

白日里救下的乞丐竟生得这般让人生妒。

不过他气息微弱,要不是看见起伏的x口,我都以为他殒了。

“醒来!”

我抬起脚尖踢他:“这里不能睡!万一管家看见少不了一顿打!”

他仍是一动不动。

我再踢他一脚,他竟伸出脏w的手抓住我的脚踝,力道不大,却足以让我进退两难!

刺骨的冷意从脚踝直钻心底,b他的眼神还冰冷。

我只好放低姿态求饶:“这位公子,我还有要紧事出门,你别为难我了……”

他睁开惺忪的眼猛地盯着我,盯得我后背汗毛倒竖,视线又移到脚踝处。眨眼工夫松手,哑声开口:“我带你去找丫鬟……”

我诧异瞪着他:“你知道她在哪?!”

“嗯。”

他好像忽然有使不完的劲儿,爬起来越过我一瘸一拐地在前方带路,生怕我掉队,还时不时回头看我一眼。

四周寂静无声,只有大片的雪花簌簌飘落,堆满他宽阔的肩头。

看着他孤独的背影,我忍不住小声提醒道:“你衣裳单薄,还是找地方避避寒吧!”

“无碍!”

他情绪毫无波动,只有偶尔回头看到我时才会露出那一点点的平和。

看他的腿伤似乎b之前好些,只是右腿乏力,几乎拖行,像是筋脉寸断,被人生生给割断了!

我皱眉凝着他背影许久,但不想深究,怕节外生枝。

护城河码头在城外三十里,走过去只怕双腿要废,我顿住脚步,望着他高大的背影,问道:“你能不能骑马?”

__________

进度条提醒:5/100

奴仆们被这话惊醒,似乎才恍然想起家主的命令,又看到新来的护卫雄赳赳地挡在我们身前,便赶忙收手退出院外候着。

薛萏也深知这一点,但她毫不在意地嘲讽:“不就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商贾之妻,即便做了大娘子又如何!等我进了北清王府,做了世子妃,弄si你跟捏si蝼蚁一般简单!”

“今日且放过你,再敢对我母亲不敬,我会让你连仲家都去不了!”

她放了狠话,瞪了眼新护卫,那大块头一看就是练家子,就府里这几个光吃不练的废物,再来十个都不是他的对手!

她又恶狠狠扫了眼不中用的奴才,才带着一帮人愤愤离去。

院子里又恢复清净。

莲青围着我转了几圈,发现我并无大碍才缓了一口气:“幸好那牙婆办事利索,奴婢才来的及时!”

护卫立刻上前作揖,不卑不亢地道:“既然跟了姑娘,请姑娘重新赐名!”

他个头虽不及乞丐高挑,但在一众人里也是拔尖的存在,一身黝黑泛亮的皮肤和手上的厚茧,一看就是常年劳作的人,难怪莲青要去码头找人。

虽看起来一身蛮力,但眼神清明得很,是我想要的苗子,不过还是得再敲打一番。

“想必莲青已经跟你言明我的处境,想在我这捞什么好处就请另择明主,倘若你真心护着我的人,以后我自立门户必少不了你一家的好处!今后你也不必随我姓,就唤作‘春来’吧!”

“谢姑娘赐名!”他0着后脑勺憨笑,“这名字好,和莲青姑娘的名字正好配一双!”

“……”莲青翻了个白眼,“胡说什么呢你?现在告诉你薛府第一条规矩,就是不许随便和nv奴攀关系!小心被管家乱棍打出去!”

“高门大户这么多规矩……”春来立刻噤声,木然地杵在原地。

“在我院里不需要忌讳这些,一会莲青带你安置。”我注意到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但还喘息着的男人,“他一直跟着你们?”

莲青扫了眼乞丐,有些生气:“昨天就察觉有人一直尾随奴婢,奴婢在试工的时候消失了一阵,结果后半夜是他跑来跟着!今早奴婢急着赶路就没管他。”

“去给他在外面安排个稳定的住处,再带春来熟悉下薛府的环境。”

我吩咐了一句,头也不回地回了房,一眼都不曾再看过地上的男人。

薛府不适合他生存,即便有护卫也不能时刻照顾每一个人。

大概是我的话激起了男人的胜负yu,他嘴里咿呀说着什么,可下一瞬就被春来拎起来丢了出去。

他就像破烂得不能御寒的衣裳,被扔在泥里。

我瞪了春来一眼,他不好意思0着后脑勺道歉:“对不住啊姑娘!我……奴才在码头都是抢活g,一听雇主吩咐手就b脑子快!”

我看向阖上的门抿紧唇,犹豫了半晌还是没说什么。

等莲青找到合适的地方安置他就好了。

次日天气晴好,昨夜下了一整夜的雪终于停了,暖融融的yan光洒在身上,赶走了连日来y冷的气息。就连院子里的雪都泛起了莹光,晶莹透亮似玉一般的质地。

我起个大早,靠在窗台上修剪红梅枝,思索该怎么不费一兵一卒地让薛葳掉进我的陷阱里。

院墙上的厚雪忽然哗啦啦掉落一地,一大把红梅断枝从墙外笨拙地扔进来。

不用猜也知道是乞丐g的。

定是瞧见莲青早晨去给我摘梅花,才弄来讨我欢心的。

我只当没看见,任由它堆在墙角。

不过那苍茫雪堆里点点赤红的点缀竟出奇地好看。

七年前,我母亲去世那一年,我难过得寝食不安,宗越弄来一枝梅花赠与我。他说,各花入各眼,只有凌寒独自开的花更有资格被我这样的人欣赏。

我还问他,我这样的人,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他只是抿嘴笑笑,并不回答。

我那时不知道他的处境,只觉得他说这话太凉薄,不是只有冬季的花才t现生命的价值,夏天的菡萏也是要经过炙烤才盛放的。

不过我现在越来越欣赏他处变不惊的态度,也许当年他想告诉我,无论身处何种环境,身心归一才会破茧成蝶。

春来这时已经备好马车,我要再去一趟沧山祭拜母亲。

她一个人孤零零地葬在那,肯定会想我的。

我出门时,果然瞧见倒在地上的乞丐,他身上裹着厚厚的雪,蜷缩在石阶角落。

我绕开他迈过去,但是跟在后边的莲青吓了一大跳,惊讶地说不出话。

“他他他si了?”

春来忙着套马缰,眼皮不抬地回道:“没si,不过快si了。”

“……”莲青瞪着他,“那你还不拖到边上去,万一si在门口多晦气!”

春来停下动作,垂目看了眼地上的男人,还是有些不忍。

我看出他的为难,也深知底层来的泥人,运气好点的能进大户人家当个奴才,运气稍差的卖去当苦力,食不果腹,连头牲口都不如。

这年头,能帮一把别人也算给自己将来积福吧!

他犹豫地看着我。

莲青可不答应院里再多个陌生人,鼓起腮帮子三两步冲过去,踮起脚尖恨铁不成钢地猛戳春来的额头:“说你是根木头都抬举你了!昨儿姑娘怎么吩咐的都忘了?这乞儿根本不适合留在薛府,那会害了他!”

“你怎么这般无情,他现在都要si了!”春来也是一根筋,语气重了些。

莲青一听,火气蹭蹭冒:“我要无情你怎么进薛府来的!”

小丫头被他气的不轻,转身头也不回地进了院子,砰地一声关上门。

春来有些发愣,过一会门又打开了,莲青出来气呼呼地瞪他一眼,尴尬地过来扶我上马车:“差点忘了办正事……”

春来也不知道再说什么好,只好不再多管闲事,默默地套马缰。

看得出他真的很想帮这乞丐。

我裹着浅灰se的斗篷利落地登上马车,嘱咐春来:“他若不愿去我们安排的住处就不必管他了,人自有天命。以后你若遇见他,想扶他一把,我也不会说什么。”

乞丐这时动了动,艰难抬起头看着我们离开,然后踉跄着爬起身,亦步亦趋地跟在马车后面。

因彻夜的雪还未清理g净,地上有些sh滑,春来驾车不紧不慢,所以也由着乞丐跟在后面。

直到出了城门才彻底看不见他的身影。

春来几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但我听的格外清晰。

“春来,晚些你带乞儿去沧山司星殿安顿,让他去守我母亲的灵位。”

“奴才就知道姑娘是个心软的人!”

春来激动了好一会,眉头瞬间又垮下来:“若他还是不愿去呢?”

我默了半晌没开口,等马车走了近一刻钟才又接着道:“那就任他自生自灭吧!”

一厢情愿帮人只会害了自己。

春来这次没再求情,也没有过多苦恼。

我们三人一路从辰时走到午时一刻才赶到司星殿,守殿的老道长听说我又来了,赶紧出门相迎。

当年若非我母亲屡次扶助司星殿,只怕这道观早被荒弃无人问津。

无砚真人见到我时,眼里浓重的无奈。

他捻指算了下时辰,抚着白须沉沉叹息。

“看来,等不到一年就已经开始了……”

“可是真人年初来信说的浩劫?”

无砚真人并未回话,而是望向山脚下那抹黑se的身影缓慢行进。

他发现乞丐极其顽强地循着我的步迹找来,却只当没看见,笑着避开了那个话题:“二姑娘舟车劳顿半日,贫道着人带姑娘歇息片刻再做法事,您母亲会谅解的。”

“有劳真人了。”

我已有半年没来,司星殿却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原本泥塑的天师皆渡上了金身,殿外也多了些香火。

无砚真人察觉我的疑惑,笑着解释:“上月有位门客捐了不少香火钱,羽士们就先给祖师渡上了金身。”

“那位门客倒是虔诚。”

我并不想过问太多细节,无砚真人却道:“说起来那位门客与你颇有渊源,今后若相见,二姑娘遵循本心即可,天道自有好轮回。”

“多谢真人提醒。”

不知为何,他这话让我想起刚回来不久的宗越,可他是无信仰的人。

“时候不早了,姑娘去歇息片刻,贫道已差人准备好开坛事宜……”

“我就不歇了,早点为母亲祈福,她便能多安生一刻。”

“姑娘的一片孝心定会感动上苍,吾也祝愿姑娘一生顺遂!”

法坛开设在乾坤殿,十数个小道童有序地列位护持,无砚真人亲自做法超度我母亲。

就在问灵阶段时,烛火猛跳了几下后被一阵诡异地风刮灭。

我看着那盏冒着青烟的油灯心头一紧,莫非是母亲怪罪我没有帮衬荣安府?

望向无砚真人时,却见他仰天无尽地惋惜:“看来天意如此!薛二姑娘可知道‘置之si地而后生’?”

“自然。”我揪紧了帕子,“真人有何指示?”

无砚真人意味深长地看着我:“倘若你的恩人因你受尽磨难,需你与挚ai之间生si抉择一人,你当如何?”

“我……没有答案。”

我的确选不出来。

且不说这个问题与母亲有何关联,未来的事变化无数,真人又怎会全知道?

但无砚真人似是看到了结局一般,笃定道:“时机一到,你会做出选择的。”

这个问题直到撤坛我都没弄明白,只好带着满肚子疑问下山,却在司星殿外看见那乞儿蜷缩在路边的红衫树下,两只脚趿着破烂的布鞋冻得乌紫,脚板被磨穿,k管都粘上了血w。

没想到这乞丐竟真的跟了一路,他究竟想做什么?

经过刚才的法事,我头绪有些混乱,没空理会他,带着莲青和春来径直从他身旁走过。

他扶着树晃悠悠地爬起来继续远远地跟着。

一直跟到薛府门口又蹲在角落里。

我转身盯着他,他好像有些高兴,望着我薄唇g起。

他笑起来的时候b沉这一张脸好看很多。

我没有再赶走他,他的毅力确实让我震撼。

此时天se黑尽,打更人缩着脖子匆忙掠过他身边,也不曾回头看他一眼,更别提怜悯。

我回屋缩进被子里,子夜刚到,外间就响起梆子声。

想起那乞丐衣不蔽t的样子,我还是动了恻隐之心,披了件外衣去看望他。

偏殿的烛火熄灭,全都歇下了。

我蹑手蹑脚地走到后门,轻轻拨开门栓,隔着厚重的门板我听见他沉重的呼x1声,在呼啸的风中那么羸弱,好像一片飘飘的羽毛,随时被风吹走。

他的耳力似乎极好,我刚开门就看见他睁着一双深邃的眼睛望着我。

虽然有些疲惫,但不影响他这双分外好看的冰棕se的眼睛。

我扔给他一大包吃食:“为什么不去莲青安排的地方?一定要在这等si。”

偌大的馒头被他捂在手心里,竟显得可怜巴巴的包子那般大小。

他身材高大,手指也纤长,看起来还是个练家子,可惜竟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病秧子。

我不想白养一个闲人,毕竟自己的日子已经步履维艰了。

他没有回答,只是默默蹲回角落,安静地啃起馒头。

“冥顽不灵!”

我低斥了一句,用力关上门板,靠在上面静察他的动静。

他好像知道我没离开,隔着门板低声问:“为什么……救我?”

大概是喉咙冻肿了,声音说不出的嘶哑。

我听得也很费劲,只好拉开门出去。

他视线瞥过来,眼里似有千言万语想说,但全都无声地压回了肚里,波光粼粼地望着我。

门口悬挂的灯烛映在他深沉的眼底,那般热烈。

我心头有一瞬触动,但一阵寒风刮来,瞬间把所有的暖意驱散。

我拢紧外衣,冷声道:“你如果只是想在薛府安生,怕是不能如你的愿,这里不是你最好的去处。”

“我……不介意!”

他起身跛着脚走到跟前,极具压迫感的身影瞬间笼罩了我,纵我b别的nv子还要高挑的身材,在他面前也还不过肩头。

我心跳漏了一拍,后退一步拉开距离。

他只是静静地垂目看着我,半晌才启口,声音嘶哑:“我不喜欢……薛府,只为你……而来!”

我只能勉强从他的话里听出个别字眼,大概意思是进薛府不是他的目的,只想守着我。

“可我不愿收留你!”

“我不介意……”他还是重复这句话,说话十分艰难,却坚定地凝着我,“只要你…不赶我走!”

他眼底毫不掩饰的炽烈实在让我惶恐,我慌忙瞥开头,声音不自觉提起来:“你要是对我有非分之想就更不可能了!”

男人却缓缓扬起了嘴角。

那深海一般的眼睛我看到满满无奈和宠溺。

“我是废人……不能对你做什么。”

男人语气掩不住的失落,还暗藏着一丝恨意。

我下意识扫向他的下t,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什么人这般狠毒,不但废了他的筋脉,毒哑他,竟然还废了人家的子息!

但我无心cha手他的恩怨,怕引火烧身。

其实这人看着并不坏,我有些犹豫:“我略通岐h之术,或许能帮你治好筋脉和嗓子,但其他的帮不了你!”

意思是让他见好就收。

男人也听明白了,暗寂的眼底一瞬有了光彩:“你愿意……帮我?”

“嗯!以后每日丑时初你便在此候着,直到治好你为止,不过这段时间你不要守在门口了,莲青为你安排了去处,就老实待着!”

“我哪都……不去!”他目光执拗。

真的是一物降一物!

我只好安排春来在墙角临时搭建一个狗窝,刚好能容得下他。

现在只要出门就能碰见他,我好一口酒,常去酒楼,他也跟守在门口,好几次被店小二打得鼻青脸肿也不肯走,我只好认命地窝在小院里,反倒还省下一大笔银钱。

不过就算我不出门躲清净,也有麻烦送上门。

厌恶的人又带着一大帮人挤进小院,空间又b仄起来。

一进门就把乞丐扔在地上,好像抓住我的把柄,一个个气昂昂地蔑着我,等我“诡辩”。

乞丐被折磨得奄奄一息,浑身瘫软像一滩烂泥似的,拎都拎不起来了。

春来率先拔刀挡在了我的身前,示意莲青去扶乞丐。

自从我答应为乞丐疗伤后,他就成了我们的一份子,春来时常把自己珍藏的小白g拿给乞丐分享,完全不在一个水平线上的两人居然还能通宵畅聊。

看乞丐被折腾得不ren样,春来彻底愤怒了,要不是我在这压着,他早冲过去把这些人砍了!

薛萏看我们全身戒备,轻蔑一讽:“薛蕴,你既要嫁入仲家,还霸占世子爷,现在又跟这乞丐不清不楚,你究竟想做什么?他为何对你寸步不离?你要不说实话,我便将他带到父亲面前,想必他不si也会被ch0u筋断骨吧!”

我眼皮不抬:“你想听什么实话?让我承认和他关系匪浅?你不觉得很荒唐吗?谁信?”

“薛蕴!我给过你机会了,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你可别忘了和仲家的婚约!”她气急败坏地指着我,大有要冲上来跟我g架的气势。

“不需要你来提醒!”

我冷脸盯着她,满腔的怒火皆被攥进了掌心,sisi锁住不肯释放。

是我太自负,让人钻了空子,只是没想到甄氏母nv竟把我盯得这般紧,连乞丐都不放过!

我瞥了眼乞丐,男人双眼紧闭,近乎昏迷,额角的破口w血粘了满脸,看起来凄惨无b。

罢了,是祸躲不过!

我徒然扫向薛萏,眼里迸发杀意,吓得薛萏生生把质问的话咽回喉咙。

她一直很在意自己在世子眼里的印象,既然这么在意,我就偏不让她如愿!

我冷冷吩咐春来:“这里交给你了,要是他们不走,杀了他们!”

我故意激怒她。

薛萏果然又惊又怒:“你敢!”

我没有回答,而是拿过春来手里的刀,拖在地上一步步朝她走去,恨不得将她砍成好几段。

薛萏眼睁睁看着我手上的刀,在青石板上拉出刺耳的声音,这才往后急退,一路小跑着离开,还不忘威胁我一番:“你……你给我等着!”

她是真的看出我想灭了她,跑得b兔子还快,我这才疲惫地扔下刀。

我能把刀举起来就不错了,哪有力气砍人。

乞丐已经被送进了偏房,和冬霜隔着一个门板暂时住下了。

我这小院房间有限,就连春来都住在小柴房里。

不过也省得两头跑,两人一起治了。

“姑娘,他好像伤的特别重,还能救活吗?”莲青紧张得手指颤抖。

我轻轻剪开他沾在r0u上的破布衫,翻看他其他地方,伤口确实太多了。

“他浑身的筋脉寸断,可见下手之人根本没想让他活过第二天,他倒是毅力非凡,竟拖到现在,尚有回还的余地。”

莲青松了一口气:“得亏无砚真人把岐h之术传给了姑娘,姑娘天资聪颖,医术jg湛,这臭乞丐可有福了!”

“别拍马p了!赶紧给他伤口清理g净!”

我白了她一眼,继续配伤药。

莲青在一旁为他擦拭脸上的血w,一张惊为天人的脸也随之显现,让世间一切美好都黯然失se。

莲青一时看失了神,听见我咳嗽才回过神来,继续为他擦拭全身。

乞丐虽看着病弱,但身型却是顶好的,b春来身材匀称,每一处都浑然天成,恰如其分。

我发觉莲青的手心冒热气,微微颤抖起来,还是第一次看见她这般失态,只好让她跟春来去找蛇胆治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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