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朝历代,没有哪一国的夺嫡是不见血的,女皇虽偏袒郁云霁,但却做不到事事为她,皇位之争惊天地,夺嫡之事波谲云诡,他知道这条路有多么的凶险。
孤启将外衫披好,王府内燃起的烛火将他身上的金纹衬的宛若流火暗涌。
“备车,去恭王府。”
车舆碌碌声中混杂着马蹄清脆的声音,他心中设想过千万种想法。
皇女夺嫡,不论是暗潮汹涌还是血雨腥风,他都要站在郁云霁的前面。
但见到郁枝鸢那张面孔时,他还是会有一瞬的怔神。
这是支撑着他多年以来存活下来的面孔,郁枝鸢生得同郁云霁又三分像,但她身上并没有郁云霁的感觉。
郁云霁是独一无二的,那种感觉亦是她独有的。
郁枝鸢上前一步,朝他颔首:“是我考虑不周,这个时间才想起此事,也多亏妹夫赏光。”
“皇姐入夜邀约,所为何事?”孤启的态度是前所未有的淡然。
他知晓该避嫌,但他更想知道郁枝鸢究竟在打什么算盘。
郁云霁太良善了,她兴许还是个不经世事的野鬼精怪,可皇家尔虞我诈,她若是不提防着郁枝鸢,所谓的姐妹情也会因着皇位变了味道。
他不愿郁云霁受伤害。
见他态度冷淡,郁枝鸢也丝毫不气恼,仍旧是维持着面上让人忍不住亲近的淡笑:“妹夫莫急,我们进去说。”
屋内檀香袅袅,一旦涉足,就好似被满室的禅意浸透。
“若非我知晓,此刻只当自己入了佛门重地。”孤启淡声道。
郁枝鸢为他斟上一盏清茶,孤启看都不曾看:“多谢皇姐的好意,只不过,我不喝这些寡淡的东西。”
“无妨,”郁枝鸢朝着门外道,“素齐,为王夫备一碗酥酪。”
“不必了,皇姐有话直说,时候晚了,若是我不能及时回府,恐惹得殿下担心。”孤启如此道。
郁枝鸢颔首,望着他道:“我还记得妹夫幼时最爱喝酥酪,原来时过境迁,你的喜好也跟着变了。”
孤启不为所动:“没有谁是一成不变的,皇姐不也是如此吗。”
他幼时得了郁枝鸢的帮助,曾几日,府上侍人忌惮郁枝鸢的身份,不敢拿他如何,也不敢在克扣他院中的东西,那日的郁枝鸢还曾为他带去一碗冰酥酪,见过他病重的父亲,可后来见郁枝鸢不再管他,他便再不曾吃过冰酥酪了。
郁枝鸢的好是高高在上的施舍,是镜花水月,只是她心血来潮时赏赐他的泡影。
孤启曾经甘之如饴,现在却丝毫不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