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秀秀正面对着入口，自然是看见了成默，表情平淡的点了点头。至于冯露晚则背对着他，听见成默的声音，转身冲着成默笑了一下。

成默向前走，准备在就近的单个沙发里面坐下来，却看见白秀秀向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成默将包卸了下来，放在座位上，走到了白秀秀和冯露晚的旁边。

舷窗的外面是燃烧的晚霞，舷窗的里面是端坐的白秀秀。

她穿着一身白色的女士西装，黑色的雪纺衬衫领子上扣着一枚金色的山茶花领针，鸦色的头发一侧沿着脸颊顺流直下，流淌到了胸前，一侧挂在耳后露出了精巧的耳郭。

这个瞬间成默想起了自己曾经看过的电影《魔戒》里面的精灵女王，只是她的面庞里面蕴含的不是那种圣洁的美，也不像谢旻韫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冷淡，而是一种极具侵略性和统治力的美。

准确的说，应该是会让人感觉到“危险”的美……

成默想起自己曾经被这位女王陛下逼在墙边，抬起下巴，就有些心里发怵，站在棕色沙发中间的大理石桌板旁边，没有落座。

白秀秀双手交叉抱胸，托起了高耸的山峦，成默一不小心就看见了白色的女式西装的领子旁边，那轻薄的雪纺衬衣里面黑色蕾丝bra花边隐约浮现，成默觉得有些失礼，连忙把目光移动到了白秀秀的洁白无瑕的鹅蛋脸上。在流行锥子脸的年代，白秀秀这种脸型是越来越罕见。

一般来说这种脸型会给人一种温柔婉约的感觉，但白秀秀不会，她的眉眼相当凌厉，冲淡了面部轮廓的柔和，并且，在表情僵硬这方面，白秀秀和成默有得一拼，只不过白秀秀喜欢面无表情，并不是性格如此，而是经常笑，会让脸部皱纹增多，尤其是会加深法令纹。

皱纹是女人最大的敌人。

输给敌人，这是白秀秀不能容忍的。

白秀秀打量了一下看上去有些拘谨的成默，有些奇怪的说道：“坐下啊！干嘛站着？”

成默无奈，只能选择坐在了冯露晚身边，其实冯露晚也是少见的美人，只是在气场强大的白秀秀旁边就显得有些黯然了。

“这个星期上班对公司有什么看法？”白秀秀问。

原本成默以为白秀秀会问关于井醒的事情，毕竟他才取了七条人命，然而没有料到她仿佛丝毫不关心这件事一般，反而问起了自己上班的状况，这让成默稍稍有些意外，于是他犹豫了一下才说道：“我才进公司不到一个星期，能看到的很有限，不见得说的准确……”

“没关系，在我这里你可以畅所欲言。”白秀秀说。

“这算是咨询还是考核？”成默问。

“有区别吗？”白秀秀反问。

“咨询的话，我会尖锐一点；考核的话，我会诚恳一点。”

“我想听点尖锐的。”

成默平静的说道：“普通员工对公司的意见应该挺大的吧，考核，稽查的东西一大堆，每天除了分内之事，还要不断应付监察部门，每天填一大堆表不说，还经常要加班。除了您这个山头，井泉在房地产部门的影响力也不小，造成了企业内耗太大，闲的闲死，忙的忙死……并且，房地产的拐点来了，公司里的人心有些浮动，人人自危，主要是原来房地产的钱太好赚，高云凭借政府给的资源发展的实在太快，没有形成企业文化……没有员工是真情实意的全心奉献，都是为了钱在工作，这样的企业完全没有竞争力……假设没有强大的官方背景，高云分分钟倒闭……”

成默毫不留情的批评，让冯露晚面色沉重了起来，但并没让身为高云董事长的白秀秀感到难堪，她甚至连眉头也没有皱一下，只是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又问道：“你跟露露说，你想弄个私募？”

“是有这个想法。”成默说。

“最近做空华夏的机构这么多，在普遍不看好后市的情况下，你也打算掺和一下吗？”白秀秀淡淡的问。

成默摇头，“虽然我的道德水平并不高，但也不会发国难财。”

“那你计划如何盈利？”

“正是因为市场不好，才有赚大钱的机会，这些天我有研究华夏股市，目前华夏股市估值处于历史较低水平，a股整体pe已经低于16倍，2000年以来仅有两个阶段a股估值低于16倍，一个是2008年三季度，一个是2011年下半年到2014年下半年，在此之后a股都经历了非常明显的上涨……”

“……从历史规律看，两个底部区域的阶段，前者底部短暂，后者底部漫长，因此结合当前面临的内外部不确定性市场反复磨底的时间难以确切估计。在华夏经济有很强韧性和很大政策空间的背景下，可以说当前a股点位开展投资大致进入了输时间不输空间的阶段，其实现在定投基金，就有很大概率享受未来a股市场的上涨……”成默将这几天自己的研究的成果慢慢的说了出来。

成默的专业有些出乎冯露晚的意料，甚至三番五次的转头去看成默的侧脸，似乎有些不相信自己的旁边坐着的是一个高中生。

终于冯露晚忍不住，用一种怀疑的语气问道：“这个我们去听一些经济学大拿的讲座都能说的出来，关键在于你知道熊市还会维持多久？你怎么去分析华夏股市的拐点何时来临？”

显然冯露晚不认为这是成默自己的研究成果，她觉得成默也许是认识什么国内金融圈的牛人，依着葫芦画瓢而已。

面对冯露晚的质疑，成默并没有异样的表情，很淡然的回答道：“虽然说我并不能准确的够预测上涨时间。可我认为，未来5年内，无论是全球还是华夏经济，依然是一个经济新旧动力换挡的时期，宏观层面的相对平淡，与微观层面的分化会并存一段时间……美元走强还会持续多长时间，目前看来还需要观察，但是，未来五年内，美元应当会经历升值到贬值趋势的转换，这个转换对全球的影响同样是非常深刻的，把握好了，就能够分析出我国乃至全球股市的状况……”

接着成默头头是道的分析了国内政策和国际环境，主要说了一下华夏的货币政策，从2008年的第一轮货币宽松，两个季度见效，到2011年第二轮货币宽松，五个季度见效，再到2014年度上一轮的货币宽松，8个季度见效，分析了“宽松货币加积极财政”的边际递减效果……

最后成默基于凯恩斯主义说了一些他的看法，这时飞机都已经起飞了很长一段时间，舷窗外面是一片厚厚的云层，机长叫人通知马上就要降落在长安的咸阳机场。

冯露晚也算是认可了成默的真才实学，后面成默说话的时候，她都没有插嘴再问问题。

白秀秀则看着成默说：“最后一个问题，如果你是私募经理，你会投资那些项目？”

成默对此也早有准备，淡定的回答道：“首选是基于信息技术和互联网应用的相关项目，比如应用软件、系统集成、垂直电商、互联网营销、信息安全、大数据应用、云计算服务、人工智能等。次选是健康医疗行业，比如生物医药、新型疫苗、高端医疗服务、互联网医疗等等；最后是大消费品行业，比如高端食品、时尚快装、新能源汽车、文娱体育等细分行业有很大的消费需求。最后是节能环保行业和服务业，比如旅游、教育培训、养老服务等细分行业。”

等成默说完，白秀秀嘴角泛起了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轻轻的鼓了鼓掌，“满分回答，你比我想象的还要优秀一些……难怪谢旻韫这样眼高于顶的姑娘会看上你，还为你承包了那么一大片树林……你知不知道为了这个事情，谢旻韫的妈妈还发了好大的脾气，打电话叫人连夜把牌子全部都撤掉，打电话骂了李济廷，还批评我们跟着瞎胡闹……”

成默忍住想要询问谢旻韫状况的冲动，低下了头，“所以呢？现在岳麓山上的牌子都没有了么？”

“当然还有……谢旻韫和她妈打了个赌，她要在一年之内成为天选者……如果做不到，那么岳麓山上就不会有你们的爱心牌，甚至将来你们能够见面的机会都会没有，王首长的强势，我是深有体会的，只要被她破开了一个小口子，她就会慢慢的把小口子变成天堑……所以，成默你要努力啊，万一谢旻韫做不到，你就得做到……这样也许你们两个还有机会……”白秀秀意味深长的说。

“我相信她可以。”成默的声音虽然不大，却不容置疑。

“说真的，我觉得很难，即便谢旻韫如今拥有了上帝基因，但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上帝基因并没有让她的载体更加的强大，实际上谢旻韫的载体，不过是复制了一个她自己而已……所以你因此觉得谢旻韫能行的话，恐怕要失望了……”说完白秀秀端起了茶几上的纯净水，姿势优雅的喝了一口，她从来不喝任何饮料，只是偶尔在逼不得已的情况下喝一杯黑咖啡。

成默摇了摇头，“我相信她，只是因为她不会承诺自己做不到的事情。”

“你也许还不明白成为一个天选者多难，目前来说，晋级天选者速度最快要数奥纳西斯家族的雅典娜·席琳·法拉奇，目前她处在天榜第一的位置，她是如何创造奇迹的呢？因为奥纳西斯就只剩下了她一个直系传人，所以雅典娜得以继承奥纳西斯家族传奇级乌洛波洛斯——波塞冬的风暴三叉矛，里面不仅有五个三s技能，奥纳西斯家族还把全部的资源堆积在了唯一的直系传人身上……这是其他任何家族的传人都得不到的资源……就算如此天才雅典娜也用了两年时间才晋级天选者。”

“虽说谢旻韫的背后是太极龙，她自己不仅背景强大，还拥有上帝基因，但我们太极龙并不能把资源全部倾斜到她身上，实际上分配给她的乌洛波洛斯，里面只有两个三s技能……这已经是特例了，想当年我刚进太极龙的时候，分配给我的乌洛波洛斯里面才四个三d技能……”

成默点了点头，从容的说道：“既然这样，白董事长敢不敢和我打一个赌，我赌谢旻韫能够创造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