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跌坐回床榻上,面色恹恹。
赵忱临不声不响地脱下她的绣鞋和罗袜,她也只提起眼皮有气无力地问他要做甚。
他在她面前蹲了下去。
“嗯,让公主高兴一点。”
他手中握着她的脚踝,偏头在那圆润凸起的踝骨上轻巧地啄了一下。
“颦颦最小气,受过什么欺负一定要报复回去。”他抬起头,意味深长地用拇指摩挲着她的足背,“投桃报李……刚才不是被打扰了吗?”
整齐并排放在榻前的绣鞋不小心被踢到床下去了,可是无人在意。
她仰着头,长长的头发散至床上堆起一点,眼神雾蒙。
她几次踢到他的肩膀,弓着足背,最后控制不住狠狠地囫囵抓了一把他的头发,扯得他微微偏头,露出半张丰神俊朗的脸来。
还真高兴了一点。
她平复着呼吸,盯着他湿润的嘴唇,看他一点点抿去水色。忽然想起山巍,有些失笑,又在再次虚虚望向帐顶时断断续续地想着谁能吃得消?
应付赵忱临一人就够呛了。
关雎别庄是天子最喜爱的行宫,病前每年暑夏都要前去小住个把月,病后更是将此处作为了疗养休憩的世外桃源。
嵇令颐踩上铺着汉白玉石板的前庭,乍然远眺只见高墙环绕的四方天空外高耸入云的树木,将王都的喧嚣吵闹一并隔绝。行宫内覆着琉璃瓦的宫檐翘角上挂满了彤色绢灯,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朱漆大门上装饰黄铜门钉,沉默又安静。
太安静了,没有御前侍卫,没有歌舞升平,安静得仿佛无人居住。
引她一扇扇穿过漆门的侍女低眉屈膝,说话时声音格外轻,仿佛怕惊动一只落在花瓣上的蝴蝶。
走过小径,行宫内挖了一面清澈见底的湖,上面没有菡萏睡莲,水中也没有锦鲤游鱼,嵇令颐被引到了湖上小亭等待。
桌上摆着许多精致的点心,大多都是江南口味,嵇令颐扫视了一圈,没有动。
天子召见她时定好的是巳时,可是她等到日头正当头顶也没有瞧见一个人影。
引她过来的侍女垂着头等在她身后,像一尊石头般一言不发。
一直到午后,岸边终于隐约有人前来,等行近了才发现那仍然不是陛下。
为首的女子看起来与她差不多年纪,一张娇嫩的鸭蛋脸,眉下是清澈生神的圆眼,她穿着一袭秋绿引纬圆领袍,底下是鹅黄织锦纱裙,腰间系着长穗五色腰封,轻挂着折枝花的荷包,一双攒珠睡鞋更是手工制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