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缟素,但是衣服的料子却不差。若真的痛失亲人,少不得面有戚戚然,我没有从那女子脸上看出悲伤,只见到了兄台出手阔绰后的欢喜,以及想要缠上兄台的决心。再说那名素衣女子,她冲上来打人的一幕,给人的冲击很大。她将银钱从妹妹手中夺回来,还给兄台,不论是旁人还是兄台,一定认为这是一个明理懂事的女子。若事情到这里,我或许认为,所有的戏都是那妹妹闹出来的,与姐姐无关。可是,大胡子一行人来得太及时了。整个过程看似没问题,恶霸与弱质女流,一个让人恨得牙痒痒的,一个刚强,有情有义,却命运多舛,让人心生怜惜,忍不住出手相助。可实际说来,整件事经不起推敲。”
书生没有说话,看着秦容若有所思。秦容继续说道:“不说别的,那一纸欠条就是最大的疏漏。当日,素衣女子还钱时,难道就不曾想过要将欠条拿回来?素衣女子并非糊涂之人,一举一动,合情合理,没道理在还银钱一事上,忘了将最重要的欠条索要回来。最后那一撞也是有讲究的,且不说素衣女子是否真的力气大到能从一个五尺大汉手中挣脱出去,可她真要撞柱自裁,为何不选择离她更近的左边柱子,而是要舍近求远去撞右边的柱子?无非是右边的柱子旁边站了人。我猜,方才那姐妹二人一定向兄台索要住址,以便日后将银钱归还兄台吧。应当是妹妹开的口,姐姐呵斥了妹妹,然后姐姐将她姐妹二人的住址告诉兄台。”
要是手中拿着一把折扇,秦容绝对要打开扇子扇一扇,以彰显他此刻愉悦的心情。
“公子所言,句句在理。然而,素娘性情刚毅,却不是公子所猜想之人。”书生话一出,秦容嘴角的笑容一僵,他看这种卖身葬母的戏,没有十出也有七八出,方才那一场不过比普通的卖身葬母多了一出恶霸逼抢良家女子的戏码。他的推测怎么会出错?
“方才素娘与我说了事情的起因经过。她姐妹二人的母亲在半年前过世了。当时家中银钱不足,周转不灵,为了不让母亲寒酸下葬,她向王五借了五两银子,请寺中和尚念了几天经。写欠条时,素娘事先与王五说清楚了利息几分,归还的期限。而她在此之后,日以继夜地绣花,终于凑齐了十三两银子,给王五送了过去。不料那王五却推说欠条没了,素娘欠他的银钱不能推迟归还的期限。王五给素娘写了一张收据,结果被放起来的那张收据却不见了。素娘怀疑是王五的人偷走了收据,可她没有证据。谁知道王五会当街发难。方才撞柱子,她不过是为了吓王五,明明白白告诉王五,她不怕死,就算王五想打她和眉娘的主意,也要掂量掂量是否值得。出了人命,王五也讨不了好处。既然是吓人,自然不能真的撞过去,在那种情形下,素娘的急智让人佩服。”
书生眼中有赞许,秦容不禁皱了皱眉。素娘此人,实在让他觉得违和。可是书生的话,他竟然无法反驳。
“我既决意替她姐妹二人还清银子,就没打算让她们凑钱还给我。所以,当眉娘提起我的住址时,我回绝了。到是素娘,自有风骨。禀明自家住址,还向我许诺他日一定将今日向我借的银钱归还。”
归还银钱,不过是一句空话,家庭住址也可能是假的。这话秦容不好说,不过书生此人到是心性纯善,就是太容易相信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