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郁擦干脚,把手机和房卡揣进兜里,踩着拖鞋去了对面。进门才发现,这屋里已经聚了好几位在打升级,见他来了方老师让他等一等,下把再加他。陶郁对打牌没有瘾,就是快走了想跟大家聊聊天。他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发现对面是陈立。
方老师一边打牌,随口问道:“小陶以前去过国内的工厂参观吗?”
“去参观过电厂。”陶郁说,“我本科学热动的,毕业以后工作了两年,也主要给电厂做项目。”
“今天去的这两个地方,有什么感想?”另一个教授问。
陶郁实话实说道:“感觉技术是发达国家学来的,但是经过了本土化改良。几年前我上班时,施工设计都是照搬国外,图纸都是原装的,设备装上运行一段时间就会有这样那样的问题,排放浓度比例有差别都会影响运行。这几年国内环保行业变化很大,我母亲也是做工程的,她主管业务,对技术也比较了解,说现在环保厂家大都是自主生产设计,即使应用国外的技术也会做改良,更适合国内的情况。”
方教授说:“是的,本土化改良是很关键的一步。总有些人认为国外的技术好,就像美国搞垃圾填埋,有人就批评国内为什么要焚烧造成空气污染。美国地大人少,有的是地方可以搞填埋。在国内可能吗?像北京上海这些大城市寸土寸金,上亿的地皮建个垃圾场,那是埋垃圾还是埋金子啊!”
有人说:“像扬州这样搞垃圾发电就不错嘛,废物利用。”
陈立出掉最后一张牌,说:“垃圾发电目前只能小范围试点,这跟接收什么样的垃圾、无氧化速度都有关系。听项目负责人介绍他们只收餐饮业食物垃圾,这些降解速度很快,产生的甲烷含量比较稳定。把地下防护隔离做好,对土壤和地下水应该没有影响。唯一的问题是气味,发酵产生的臭味很难处理。”
陶郁说:“芝加哥一个污水厂新上了一种除臭技术,主要是针对硫铵化合物的,说白了就是大面积喷除臭剂,具体配方是专利,我不清楚。那个厂在厂区外围每隔一段距离装一个喷雾器,向厂区里喷那种液体,在污染物扩散出去之前让它们完全反应消耗掉。我感觉效果还是挺明显的,但是费水,液体和水以3比97的比例混合,在南方不缺水的地方还行,在北京搞成本太高。”
陈立问:“那个技术叫什么名字?”
陶郁说:“我查一下发给你。”
方教授问:“陈老师想搞这个?”
“先了解一下。”陈立说,“上午和垃圾发电那个负责人聊,他也在发愁臭味的问题,产业园现在离居民区还比较远,以后城市发展就不好说了。”
“小陶以后毕业要不要回国来?”方教授说,“学校欢迎有国外学历的人才回来任教,能带来新的思想和技术,你看你师兄做的就不错,他现在是系里项目最多的。”
陶郁最近一直纠结毕业回国不回国的问题,眼下最怕别人谈这个,于是借着陈立转移话题道:“我师兄这样的是人才,搞研究拉项目都有一手,当初我老板不想放他走呢。”
他笑着看向陈立,正好和对方视线相触,那目光里的专注似乎带有某种含义,让他不由自主地顿了半拍,而对方已经转过头去看别人手里的牌了。
众人玩到十点多,一些岁数大的教授熬不住要休息了,牌局于是散伙,各人回各人的房间。
陶郁回房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