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凌很悲伤,丁老师生前最是偏爱她,最后还为了保护她而惨死。她也想学苏懿跪上三天,不料膝盖不争气,只跪了小半个时辰,便得不停倒换腿。跪在身旁的苏懿分了一份心神还顾着她,见她这般不耐,低声劝道:“起来罢,回去休息,这里有我就行了。”
她也知道自己身子骨肯定顶不住,暗暗佩服师兄这习武的体格果然异于常人。只得拜了三拜,磕了三个响头起身离开。傍晚时,僧人们皆回去休息,养精蓄锐准备明日再唱一天。师生们也逐一散去用晚膳。唯有苏懿仍旧独自跪着,谁劝都没用。
封凌匆忙吃过饭,另装了一碗饭菜,端到太晨殿里。苏懿虽打算跪三天,可没打算饿三天,接过饭大口吃得香。吃过饭,封凌把碗送至后厨,又回来跪坐在蒲团上陪他。在这肃穆之地,两人也不敢乱说话。默默相伴着,只偶尔交谈两句:“夜凉,回去吧。”“师兄,渴了吗?我给你端茶来。”
殿外寒蛩不住鸣,夜凉如水。有人悄悄地走近,又悄悄地离开。祭坛上惨淡的烛光映着人影摇晃,风吹得白色的帷幔胡乱飞舞,满目凄凉。
三天好不容易过了,苏懿摇摇晃晃站起来时,封凌很心疼,这心疼超过了对丁老师的哀悼,使得她又多了几分内疚。
书院恢复了平静,师生们重新开始上课。这一年的歌舞选修,封凌已经失了兴趣,她决定去上骑射课。几个月来的经历使她明白一个道理:不能总是依赖别人的保护。如果她像姚璧一样有自保的能力,丁老师不会死,师兄也不必为了救她而放弃其他人。对了,还应该去学剑术,能防身。她把这想法告诉了苏懿,苏懿抱住她只说了一句:“当心些,学的时候别伤了自己。”
教骑射的是黎院长的夫人,黎夫人年轻时行走江湖,行侠仗义,不知怎地看上了黎院长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竟执意要嫁给他。黎院长被追得无处可逃,心一软就与她成了亲,从此过上了怕老婆的幸福日子。
资芸看见封凌选修的这两门课和自己一样,高兴得很。两人虽然几个月未见面,关系倒比从前还好。夜里常常卧谈到三更后,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详详细细说了个透。提到姚璧与苏懿的婚事,资芸表现出极大的担忧。她问封凌:“若苏师兄果真与姚璧成了亲,你也愿意无名无分地跟着他?你哥哥不会同意吧,这样太委屈你了。”
封凌何尝没想到这点呢,只是苏懿对她的好,令她宁愿抛弃所有尊严,只求与他长相厮守。唯一难过的是,她真能心平气和地与姚璧分享苏懿的感情吗?光是想像一下他俩成亲的场景就已崩溃,犹如那日在葡萄架下亲历的一幕幕,至今仍刺痛着她的心。
毫无头绪的胡思乱想,扰人清梦,不如暂且放在一边。她俩讨论不出结果,各怀心思怏怏睡了。到底青春年少,烦恼忘得快,隔日两人依旧快快活活同去上课。
骑射课依照学生们的年纪和水平分成三个班来上,由黎夫人分别指导。封凌被分在初级班里,和一群比她小两岁的毛头孩子一起练习。她既下了决心要学好,自然不怕丢脸,每次练习都格外认真。加上她舞蹈功底好,骑术进步很快,姿态亦极优美。黎夫人对她在短时间里能取得这般成绩大加赞赏。
可惜于射箭一途,却希望渺茫。射箭讲究的是力道,臂力要稳,腕力要狠,这两点封凌都不具备。练过几次有些心灰意冷,倒是黎夫人一个劲鼓励她,教她先从基本的力量训练开始,不可急于求成。
教剑术的是一位中年老师,姓莫,年轻时也是玉树临风的翩翩将军,做过武官,后来吃了同僚的暗亏,被陷害革了职。心灰意冷之下便应了黎院长的邀请,领了个默默无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