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细细读着每一条信息,感觉那些句子里的想念和无助,坚持与绝望,那些半夜无人时,某人对着手机一遍一遍写着:“楚见,你还好吗?”的酸涩心情。
最后一条是高考前一天,沈长乐问他脚腕和手腕的伤怎么样。
他马上打过去,电话里提示关机。
犹豫了一下,他回复了一条,“乐乐,回来,我很想你!”
最后楚见从书包里摸出一把钥匙。
沈长乐觉得自己不停地下沉,在一个温柔安静的黑色深渊里,他的身体从没有这么舒服过,就像融化了般舒展而自由,他想就这么永远沉下去。一个声音恍惚飘进他的意识,清润得像山泉,是谁呢?沈长乐想不起来。就听那个声音叫着他的名字:“乐乐,回来,我很想你!”这声音好熟悉,他努力想看清那人的样子,却只看到模糊的身影,那人向他招手,冲他大喊,“回来,乐乐,我很想你!”
你是谁,为什么要叫我的名字?沈长乐问道。
顷刻间,无数画面涌出来。时光倒退着行走,鲜花退成幼芽缩进土壤,落叶飞回枝桠从黄变绿,雪花自地面飘向天空,车子后行,流水逆向,倒退,日出日落,倒退,云卷云舒,倒退回某天,倒退回教室,倒退到那一刻,一个人回过头,粲然一笑,那双眼睛,熠熠如黑宝石,他说:“我是楚见。”
剧痛在胸口炸开,沈长乐猛地睁开眼睛。
白屋顶,白墙,身上盖着白色被子,鼻子里闻到苦涩的消毒水味道,胸口传来生硬的钝痛,随着自己的呼吸,火烧火燎,难以忍受。
首先,我没有死,其次,我还活着,沈长乐醒来先肯定了这“两件”事情。
然后他发现自己应该是在医院里,而且很吵,旁边还有好几个别的病人。
沈长乐慢慢回忆起了昏迷前的情形,印象最深的就是一根钢钎穿透了他的右肺,那感觉恐怖而奇特。
一个人忽然扑过来,用某种掺杂了喜悦和哭泣的声音喊道:“他醒了,他醒了,慕容!你看!”
接着另一个人头挤过来,“真的,乐乐,乐乐,还认识我么?”
沈长乐分辨着那人的脸。他们只见过两面,又都是晚上,乐乐不敢肯定,犹疑着说道:“慕容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