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容听着。
今夜的慕容非和往常不同。虽然还是衣冠整齐笑容温和,但不论是方才的挥剑割袖还是现在平淡而尖锐的结论,都与以往不同。就仿佛是……
就仿佛是,丛林中潜伏已久的凶兽终于脱去保护掩饰的外壳,初露狰狞。
“而既然他喜欢的只是他心中的慕容非,那不论是他做出什么,却都与我无干……他只是为了他自己。”
慕容非淡淡一笑。
姬容则从他的脸上看到了死水无澜的冷静,以及漠不关心的冷酷。
不论哪一种,都不讨人喜欢。
不过……这或许才是对方真正的性格吧?骄傲,并且冷酷。姬容暗自想着,虽没有因为慕容非表露出来的个性而升起什么欢喜的感觉,但能清楚的看见自己身边的人露出真实本性,或许本身就是一件好事?
姬容不由想到,而慕容非,也已经开口说了最后一句话——他的真正目的:“而小人看那钱将军也并非不讲道理的人,待小人与他细细分说之后,相信他能明白事情真相,也定不会再对小人有所隔阂。”
片刻沉默,须臾,姬容开口:“你若想要亲自解决这件事,那便由你。”
姬容如此平淡的反应并不在慕容非的计算之中,可世事哪有件件逞心如意的?故此,慕容非也就坦然应是,谢过了姬容。
应了一声,姬容见慕容非没有再要说什么东西的意思,便起身准备离开,只是在起身之后,他却看见了搁在桌面的折子。
一下子想了起来,姬容拿起折子,开口道;“对了,这几日我的折子都是你在整理,这份折子是从哪里递来的?”
慕容非接过折子,打开反复看了几遍后,才神色微微古怪的道:“回殿下,这份折子……小人却不曾见过。”
闻言,姬容眉心一皱,却并没有说什么,只拿回折子,转身回了房间,准备休息。
站在原地,慕容非保持恭敬的微微倾身的姿势目送姬容离去后,方才缓缓直起腰。
“‘至于其他,任你凉薄也好残忍也罢,跟我却是无甚关系的。’……”慕容非轻声自语,是一句姬容曾对他说过的话。随即,他拿起放在桌上盛满酒的青瓷杯子,一昂首,将其中澄澈的酒液尽数倒入喉咙。
甘冽的佳酿大部分顺着喉咙滑入腹中,小半则溢出唇角,顺着慕容非的下巴蜿蜒漫过脖颈,留下一道微微泛光的湿漉痕迹。
“‘至于其他,任你凉薄也好残忍也罢,跟我却是无甚关系的。’……”慕容非重复了一遍,须臾,他微微一笑,“不过是做得不够情真意切罢了,除此之外,还有什么?——不过,或者他会更喜欢一些……诸如我那位无甚关系的血缘兄弟的‘真正的’、‘正直的’个性?”
这么自语着,慕容非面色微见古怪,片刻,他喃喃了一句:“说来,倒是可以试试……”
言罢,慕容非随意抹去唇边水泽,举步向练武场所在的外院走去。
他是去找一个人。
练武场位于绿芜别院的西南角,占地宽阔,不止各色兵器俱全,还有专门练马的跑道和各种障碍,也因此成了付冬晟除练兵外最喜欢流连的地方。
慕容非并不太费力的在练武场上找到了付冬晟。
正在练习长枪的付冬晟听见有人走进的声音,右臂整个一抖,将本握在手中的长枪远远插入练武场边缘的兵器架上后,顺势收招,转看进来的人:“有事?”
眼见满身汗水淋漓的付冬晟,慕容非笑道:“没想到付将军这么晚了还如此勤奋,真是让人愧疚,假以时日,想必能官拜上将军,为付氏百年来的赫赫威名再重重添上一笔。”
付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