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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到门边就听见里头三个女孩儿欢声笑语,柳夫人再一细听,却是英华想了个坏招要替玉薇出气。柳氏摇头笑笑,照旧回来,自家坐在窗边,想起来忍不住开怀畅笑。
老田妈就问:“夫人因为何事,笑的这般开怀?”
柳氏笑道:“大房的耀芬不是在县里相与了一个唱的?听讲耀文娶了咱们玉薇,他就叫耀文休妻。英华要替玉薇出气,使了银子要叫那个唱的去富春书院骂他。”
老田妈猛拍大腿,笑的前合后仰,念佛道:“该,这种人,把他脸不要脸,就该骂一骂。”
歇了一会,又道:“不能叫我们老爷晓得罢?”
柳氏笑道:“王大人的侄儿做得出来,咱们就不能和他开个风雅的小玩笑?英华这事做的甚妙。父亲重病,做儿子的还去嫖,难道不该骂么?”其实,柳氏心里还有一句话不曾讲,王耀芬若是被个粉头骂了,传扬开固然是个风流佳话,讲他相与的粉头有情有义,他慧眼识人,脸上自然也是有光的。然太过风流的人物,要为人师表教书育人,却是不能了。分家时王耀芬主张分了书院去,大房就不过是分了几间房子用,他想把富春书院重撑起来,是万万不能的。
是以英华此举虽是孩子气的意气玩笑,却是暗地里替二房出了一口狠气,让柳氏觉得畅快之极。
且说那个唱的,虽然生性机灵,然人物生得不过中等,打点精神应酬恩客,陪唱陪笑陪睡的,一个月也不过赚五六两银子罢了。不过是去骂一场,就有三十两银子到手。况且,这又是个劝人尽孝的事,传说出去,立刻要身价倍增的,何乐而不为?那个唱的收了银子立刻就去富春书院,仓促间雇不到轿子,就要龟公去雇一个驴,驼着她踏雪而去。
到了富春书院,粉头真个指着王耀芬的鼻子痛骂了一回,讲王山长病重,王耀祖就该在父亲榻前伺奉汤药,不该在她那里长住。王耀芬被她气得手脚冰凉,噎得一句话都讲不出来。大太太当着围观族人的面,恼得面皮紫涨,痛骂儿子一回,才晓得指着粉头骂她狐狸精。这粉头索性好事做绝,把这几日王耀芬的嫖资奉还王老夫人,才趾高气扬下山,绕路到一个老相好那里歇脚去了。
老相好问她为何这样冷的雪天出来,她便将前事宣扬了一番,有心要显显她自家品性高洁,却是把有人送银子叫她去骂之事隐去了,只说她才晓得王山长病重,所以如此行事。将心比心,谁家也不愿意自家的子弟在尊长病重的时候去嫖,老相好肃然起敬,直赞她是风尘中的侠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