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有心思休息!林逾的光脑和通讯器全都连接不上,连信号都找不到,有没有人知道他现在在哪啊?他一个人跑去东部,那里全是感染者和sta,要我怎么放心?!”
“但你在这儿发火也没作用。”
“我不是在发火,你怎么说我在发火啊?!我是着急,陆枚你不着急吗?你不怕他出事吗?我哥已经……队里都缺员了,你知不知道?我哥没了,如果林逾也没了,那我真的——”
“克洛维斯,”一直垂首沉默的郁郁抬起头,“指挥才是最强的。”
她的结论开门见山,直接打断了克洛维斯的絮叨。
一瞬间,克洛维斯的后话再也说不出口,他只能愣愣地站在原地。
他们刚在兰瑞的带领下转乘到军用飞船,距离东部星域还剩三天航程。
克洛维斯一想到林逾要和他分别至少三天,就觉得整个人都浸进冷水里,恐惧像跗骨之蛆,带着阴寒潮湿的触感爬遍四肢百骸。
但现在,林逾才是最强的。
不是林逾需要他们的帮助,而是他们在仰仗林逾的保护。
就像艾利亚斯说的那样——他们是拖累。
一颗冷汗重重地砸在鞋面。
接着就是一滴滚烫的泪。
“……不对,不是。”克洛维斯压着哭音说,“不是拖累,我们不是。林逾他不行的,他一个人会出事,他又不是真的神。”
何来遇嘀咕道:“他怎么不算神?一般人哪有这么离谱的水平。”
“你懂什么!”克洛维斯猛地喝止他,额角青筋跳动,眼泪同时夺眶而出,“我能不知道林逾吗?我和他从小到大十几年的交情,是人还是别的什么,我能分不清吗?!”
何来遇被他吼得一愣,立刻缩缩脖子,撇着嘴往兰瑞身后躲了躲。
陆枚皱皱眉,伸手拉住克洛维斯的衣袖:“喂,克洛维斯……”
出乎意料的是,克洛维斯很轻易地就被他拽了过来。
那双苔绿色的眼眸含着泪水,内里的情绪却不像陆枚以为的那样暴烈。
克洛维斯咬着下唇,哭得颇有些丢人。但他眸中的神色却不是不甘,而是奇异的哀恸,比起被林逾抛下的委屈,克洛维斯更像在心疼林逾的遭遇。
“林逾不是神。”克洛维斯重复了一遍,“我不知道谁是神,但林逾肯定不是。我和他一起长大的,我知道他是怎么走到今天,他不是神、不是实验体、更不是什么工具,他就和所有人一样,只是个十八岁的学生而已。”
众人随之寂静。
何来遇不再开口,兰瑞交错的手指轻轻颤抖。
陆枚端着一杯红茶,眼睫如鸦羽一般低垂,深藏住眼眸的情绪。
郁郁的指甲则不断在佩刀的刀把摩挲,“嚓嚓”的噪音刮蹭着所有人的耳膜。
克洛维斯抽了一下鼻子,终于不说话了。
不知这次沉默持续了多久,陆枚开口道:“就算他是神也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