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棋挑眉招呼:“皇兄自己都病得厉害,还在侍疾,臣弟真是感动极了。”
陆权默默没有做声,收拾了茶具,替他撩开半边珠帘:“你也一起过来。”
陆棋一笑,没有推辞,应声走了过来。
他连苦大仇深的孝子脸都懒得扮演,这些年,他的眼线耳目遍布宫廷和各大军区,没有“荷鲁斯之眼”,也不妨碍陆棋靠自己的手段能力夺得八方尊重。
因此,皇室的内幕,陆棋早便东拼西凑猜得大概,现在被索菲娅一举捅穿,陆棋也只觉得快意。
快意,当然快意。
这些年,他、陆槿和陆枚的生母都不是正宫王后,在宫中受过的冷眼自不必说。
而陆隐身为父亲,不可能不知道他们处境艰难,但是不曾温言呵哄半句也罢,反而火上浇油,越加苛责。
如果只是对他严厉,陆棋也就忍了,毕竟他没有“荷鲁斯之眼”的才能,又不像陆槿是姑娘家。
可是,陆隐对待陆槿和陆枚也完全没有温柔到哪去。整日开口闭口不是催促就是责骂,陆枚身为幼子,还是“荷鲁斯之眼”的传人,竟然也不能博得陆隐半点慈爱。
曾经有多渴望父亲的关心,陆棋现在就有多期待陆隐的失败。
然而出乎意料地,床上病恹恹的陆隐除了脸色难看,神情竟毫无半点委顿之色。
他还是那样高高在上的瞥视,即使见到精神抖擞的自己,陆隐的脸上也没有半点羞惭愧疚。
陆棋皱皱眉,行礼:“父皇。”
陆隐点了点头,示意他和陆权一起落座在旁边的小凳。
陆权拖着步子落座,没有陷阱,陆棋这才缓缓移动过去。
陆隐把他毫不遮掩的提防都看在眼里,脸上笑意却更深了:“你把你二姐,送去东部了是不是?”
陆棋浑身一振,没想他这么开门见山,迟疑半秒,答:“是。”
“是送去牵制陆梓,还是帮林逾打败安东尼?”
“都有。”
“还有保护小九的算计在吧?”
“是。”
陆棋每一次都答得斩钉截铁,陆权却是气得头脑发晕。
山羊派、绵羊派都是要保人类的,所以无论陆梓和夏越泽谁去说服林逾,最终都于大局有益。
就算不考虑实际影响,陆棋这样自作主张,也是大不敬的行为。不管是作为儿子还是作为臣子,都实在太僭越了。
陆隐却抬抬手,示意陆权不必动怒。
“说来也很蹊跷。”陆隐道,“登基多年,索菲娅公开诸事之日,竟是我身心最为轻松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