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胜美景之地,众人皆凝神摒气地等待着纳兰昊月发出命令。
众人不禁为南宫诗雪捏了一把汗,先不说她能不能赢得比赛,就看她受伤那样,骑马下来脚踝的伤也会更加严重。
空地之处架起的灯笼在夜风中轻轻摇曳,红似花簇。
纳兰昊月凝眉望了一眼那飘曳的灯笼,眼神悠远,他让林瑾珍先比试,林瑾珍换了骑马装,翻身上了马,英姿飒爽,林瑾瑜在见到这样的林瑾珍时,还着实有些佩服,古代的闺阁女子,果真会的东西比较多啊。
林瑾珍上了庐后,接过了弓与箭,前方远处,挂着十只火红的灯笼,她在背上翻腾出了各种的姿势,一会儿侧身,一会儿倒立,一会儿反骑,每一个姿势都搭弓射箭,每一只箭羽都刺穿了灯笼的正中心。
由于场面太过精彩,引得在场的人们高声欢呼,大声叫好。
待林瑾珍比赛完了之后,纳兰昊月便请南宫诗雪上场,南宫诗雪换上了大红色的骑马装,气势如宏身姿英挺,比之林瑾珍有过之而无不及,因着脚踝受了伤,她是在宫女们的扶助下上了马,上得马匹之后,她右脚蹬在脚踏上,一阵钻心的痛楚便席卷了全身,她痛得牙齿有些打颤,不过却咬牙隐忍了下来。
“驾——”她手持缰绳微微一抖,便骑马奔驰起来,在场地中转了数圈,熟悉了马儿的习性之后,她方才在马背上变换起动作,因为脚踝受了伤,是以,她是强忍住剧痛在变换姿势。
第一个姿势变换完毕之后,南宫诗雪便去到灯笼的一侧,那里的距离与正前方相同,她拉弓射箭,羽箭破空而出,带着呼啸之势穿透而去,那羽箭穿透了第一个灯笼之后便紧接着穿透了第二个,当众人以为那只羽箭会就此停下时,却见那只羽箭竟是连着穿透了是个灯笼方才坠地而去。
这第一发羽箭射出去之后,全场众人皆噤住了声音,整个优胜美景静谧异常。
在沉静了一会儿之后,夜宴场地之中忽然爆发出了雷鸣般的掌声。
“安宁公主!一箭穿透十只灯笼,百步穿杨!当真可谓神箭啊!”“厉害!东琳的箭术果真厉害!”
林瑾珍在见到如此的南宫诗雪时,心下瞬时一凉,银牙暗咬,内心如波涛翻滚。
南宫诗雪并未停下脚步转头看向众人,她随后又拉动了弓箭,接下来的九只箭都是穿透了十只灯笼。
一场比赛下来,胜负已然分晓!
林瑾珍一张小脸惨白到毫无血色,纳兰昊月眼眸微眯,君无戏言,既然南宫诗雪已经胜了,那么,他就必须答应南宫诗雪的请求。
谢玉芳做在席桌之上,越过人群看向了风雅茹,眼眸眨了眨,希望她能够在此时说些话,风雅茹有些为难地轻轻摇了摇头,今日这状态,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宣王也在这里,倘若皇上不答应的话,南临皇朝岂不是从此便再也直不起腰了?
这件事,已成定局,她也没有办法了!
南临皇子们的座位之处,纳兰睿漟越过纳兰睿浈问道纳兰睿淅:“大皇兄,你是怎么个想法?”
纳兰睿浈闻言,头部没有转动,眼眸却是微微朝旁一侧,看向了纳兰睿淅,唇瓣紧紧地抿在了一起,显然是有些不悦。
纳兰睿淅闻言,凝眸看着那个马背上的女子,只见她的脸颊有些泛白,光洁的额头之上布满了汗珠。
这个女人,疼成这样了居然还要骑马射箭?
真是强得可以。
“本王可以定下这件事么?”面对纳兰睿漟的问话,纳兰睿淅只是淡淡地回了这么一句。
既然不能娶自己心爱的女子,那么,娶谁又有什么关系呢?
纳兰睿漟闻言也不再说话,虽说他也不是特别喜欢林瑾珍,但是,这个南宫诗雪到底是东琳的公主,东琳的人到底还是没有南临人来得那般地亲切。
不过,只要大皇兄喜欢,娶谁都好,只要不娶林瑾瑜就行!
南宫诗雪强忍住剧痛翻身下了马,林瑾瑜瞧她容颜苍白,当南宫诗雪翻身而下时,林瑾瑜便一步跃了过去,果不其然,当林瑾瑜刚到她跟前儿时,南宫诗雪竟是眼眸一翻晕厥了过去。
“诗雪!”林瑾瑜惊了一下,瞬时起身抱住了南宫诗雪,南宫烨见状转身命令道:“冷焱,快去扶住公主。”
“是。”冷焱随后帮着林瑾瑜扶住了南宫诗雪,随后命人将她抬回了她下榻的殿宇之中,林瑾瑜跟随而去。
由于南宫诗雪忽然晕厥,宴会之中骤然间骚动起来。
“这个安宁公主真是女中豪杰啊,脚部受了伤居然还要比试骑马!”
“是啊!豫成王的魅力真是大啊”“这个公主,人不错!”
人们开始交头接耳,出口的话语就差没有说林瑾珍趁人之危了。
林瑾珍坐在椅子上,身上不停地冒冷汗,又听见嘈杂的人群开始指指点点,她气得将桌子一推转身离开了夜宴之地。
“珍儿”谢玉芳也跟着起身追着林瑾珍而去。
南宫烨在见到母女二人离开时,掩于面具下方的暗眸露出一抹深邃的光泽。
林瑾珍气气呼呼地奔出了优胜美景,谢玉芳追在她的身后不停地喊着珍儿,林瑾珍走得很急,中途好些次差点摔倒,看得谢玉芳整颗心都提了起来。
“珍儿,你慢点儿”
林瑾珍奔出皇宫之后便上了自家的马车,谢玉芳追得气喘吁吁的,上了马车之后便命人即刻驾马车。
“娘呜呜”待马车奔出之后,林瑾珍终是忍不住地扑倒在了谢玉芳的腿上:“娘,您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事?王爷他”
自她记事开始,她就知道,在将来的某一天,她会成为纳兰睿淅的新娘,盼了这么多年,等了这么多年,却不想,自己竟是从妻子变成了小妾,这让她情何以堪?
谢玉芳伸手抚着林瑾珍的背,安慰道:“珍儿,你莫要伤心,娘会想办法的。”
林瑾珍闻言倏地一下抬起头看着谢玉芳,脸上的妆容早已哭花,她大喊大叫道:“怎么想办法?那个女人是东琳的宫主,我们有什么办法?啊?有什么办法?”
谢玉芳看着有些歇斯底里的林瑾珍,只觉焦头烂额,这样的情况绝对是她始料不及的,怎么就会从出蹿出一个南宫诗雪呢?
“哼!就是因着林瑾瑜那个小贱蹄子!”
如若不是因着她,纳兰睿淅又怎么可能去东琳,如若他不去东琳就不会认识南宫诗雪,如此,那南宫诗雪就不会追着他跑到南临来。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林瑾瑜那小贱人害的!
那死丫头,她是天生就来克她们母女的么?
她的珍儿啊,该怎么办呢?
“娘,我不要做妾,我不要啊”林瑾珍的眼泪簌簌而落,大颗大颗地掉落在了身上,她是林家高贵的嫡女啊,她怎么可以做妾,怎么可以呢?
“珍儿”
谢玉芳想起今夜表姐的神情,心底有些苍凉,只那一个眼神,她就知道,表姐心里其实是愿意南宫诗雪嫁给纳兰睿淅的。
这样的道理谁又不明白?南宫诗雪是谁啊,那可是东琳皇帝的掌上明珠,嫁给纳兰睿淅,从今以后,纳兰睿淅还不飞黄腾达么?
看来,在利益的面前,是没有永恒的朋友的。
一场夜宴又在纳兰昊月的赐婚之中浑然度过,今日夜宴的最大赢家无非就是纳兰睿淅,纳兰昊月应了南宫诗雪的央求,是以,从今以后她便是南临的豫成王妃了,而那本是正妃的林瑾珍却由正妃变成了侧妃,无不有人为她扼腕叹息。
南宫诗雪身份尊贵,婚期自然不能由纳兰昊月来定,现如今,只能让南宫诗雪在皇宫之中静养数日,待南宫浸选了婚期方能举行婚礼。
夜宴散场之后,纳兰睿淅的身旁围了许多人,那些人都是些溜须拍马的人,说辞也都差不多,无非就是恭喜他喜得良缘。
纳兰睿淅冷眸看着众人,脸上看不出有多少喜色,他越过人群的缝隙,见到了一丝金色的光泽。
南宫烨!
忽而,鹰眸之中露出了一抹危险之光,垂于身侧的手于不经意之间捏得咯吱作响。
南宫烨凝眸看向人群中的纳兰睿淅,他的身量很高,纵然有再多的人围着他,他也给人一种鹤立鸡群的感觉,是以,想要忽略他都很难。
见纳兰睿淅眼眸如箭地看向自己,南宫烨唇角微微一扯,随后便转身离开了优胜美景。
皇宫之中的飞雪殿内,林瑾瑜为南宫诗雪把了脉,随后又查探了一下她脚部的伤,随后写了个方子让玲珑去御医院拿药。
待玲珑走开,林瑾瑜便坐在了床榻之上等候南宫诗雪的清醒。
等着等着,林瑾瑜的思绪便飘向了远方。
“堂嫂”南宫诗雪不知何时醒了过来,她唇色惨白,看向林瑾瑜幽幽问道:“堂嫂,你会不会笑话我?”
林瑾瑜看着她,笑了笑,说道:“怎么这么说?”
南宫诗雪的脸颊有些潮红,她说道:“世上哪有这般不知廉耻的女子,非要死皮赖脸地吵着要嫁给别人的?”
“这有什么?你这是追寻自己的幸福,我认为一点都不可笑,也不可耻,相反地,我认为你很勇敢,很直率,很坦诚!”她这说的可都是心里话,不管这事搁在古代还是放在现代,她都会佩服南宫诗雪,她是一个敢于追梦的女孩儿。
“堂嫂,你真的这样想?”南宫诗雪问得有些担忧,生怕林瑾瑜是骗她的。
林瑾瑜点头道:“我当然是这样想的,在我的观点当中,只要是自己想要的,无论是什么,都应该放手去追。”
这也是她为何抗拒赐婚的缘由。
南宫诗雪闻言,神色有些气馁:“堂嫂,你也看见了,纳兰睿淅对我一直都是冷冰冰的。”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没有去努力,你又怎知不行呢?”南宫诗雪是个好女孩儿,她相信,总有一天,她会得到自己想要的爱情的。
南宫诗雪握住了林瑾瑜的手,感激地说道:“堂嫂,你真好”林瑾瑜笑了笑,便没有再说什么了。
这一夜,由于南宫诗雪受了伤,林瑾瑜与南宫烨折腾到很晚方才离开皇宫,回到宣王府时已经快子时了。
两人洗漱完毕之后便各自回床休息去了。
第二日一早,当林瑾瑜还未彻底清醒时,便被素鸢给唤醒了。
“小姐,出事了!”
林瑾瑜在听见出事了三个字时,陡然睁开了眼睛,一个翻身就坐了起来:“出什么事了?”
素鸢的脸上带着焦急之色:“小姐,颜秋被他的父亲卖去雅苑了!”
“你说什么?何时的事?”
雅苑?那里可不就是妓院么?而且是专门的牛郎妓院啊,里面都是养的一些姿色秀美的清俊少年啊。
“昨儿个晚上的事,今日一早听风见颜秋没去店里便差人去问,才知他的父亲将他卖去雅苑了,小姐,您说这事可如何是好?”素鸢急得团团转。
想起颜秋那双清澈的眼眸,林瑾瑜的身子陡然凉了一截,她翻身起床,转眸一望便问道:“南宫烨去哪里了?”
素鸢回道:“姑爷一大早就出府了,玲珑和冷焱也跟着他出去了。”
林瑾瑜蹙了蹙眉,觉得南宫烨最近好似比较忙,她转眸看向素鸢,说道:“赶紧给我梳一个男子的发髻,随后找一套合身的男子套装给我,我要去雅苑!素鸢,你还是个姑娘家,不便去那些地方,我带着听风去就可以了!还有这事你不要声张,你知我知便可。”
就算现在她不打算离开宣王府,或者也打算长久的住下去,但是,颜秋是她的人,她不想麻烦南宫烨,毕竟南宫烨一出手,代表的就是东琳宣王府,这样对他来说,不太好。
“好的。”素鸢应声而去。
隔了一会儿,素鸢便带着衣衫进了屋,她手脚麻利地为林瑾瑜梳了一个男子发髻,随后又伺候着她穿上了衣袍,收拾完毕之后,林瑾瑜便出了宣王府。
她先去了一趟拈花笑,随后叫上听风又带了几个护卫便风风火火地赶往了雅苑。
一路之上,她走得很急,想着颜秋那小鹿般灵澈的眼眸,她就有些着急上火,昨儿个晚上就被卖去雅苑了,也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保留完好之身。
紫尧城这些好男风的公子哥儿,她是知道的,他们最是喜欢那些看着清灵的少年了。
“颜秋你等我你一定要等我!”
因为心中焦急,不一会儿林瑾瑜便到得了雅苑,她立在雅苑的门口抬眸望了一下,这座雅苑与那些女子们的青楼不太一样,青楼一般都是单体式建筑,而这个雅苑居然是个院落,府门前也有雄狮屹立,而它的牌匾也是十分的恢弘大气,靛蓝的底,镶着金边,正中两个雅苑二字也是遒劲的烫金大字。
府门的雄壮让林瑾瑜垂眸神思了一下,看这个样子,雅苑的幕后之人定是个位高权重的人。
不然,也不会弄出这么一个府门来。
“这位爷,您瞅着有些面生啊”林瑾瑜矗立在府门前不过须臾,便有人上前问道。
林瑾瑜阔首而立,昂首挺胸,听风立在她的身后也是一脸的严肃,她睨了一眼上前打招呼的小厮,在听得他这句话时,便反问道:“怎么?你们雅苑只接待熟悉的人?”
那小厮早在林瑾瑜到得府门之时就将她上下打量了一个遍,由于事出突然,林瑾瑜也找不到太好的合身的男子衣袍,是以,又在府中找了个小厮的衣服穿在了身上,小厮的衣服都是灰色的,且质地也是粗麻布制成的,看着小厮的眼里,自然认为来者没有什么钱。
既然没有钱,还来雅苑干什么?他不知道雅苑是个一掷千金的地方么?
然而,当他听到来人的回话时,却是被他的气度与风华给震慑住了,小厮眼眸眨了眨,赔笑道:“小的没这个意思”
“是么?你是看着爷身上穿的衣服不太好,所以才将眼睛放在了脚底下么?”小厮的话还没有说话,便被林瑾瑜抢了先。
她出口的话语,虽然没有带一个脏字,但是意思却是十分明显的,她这可不就是在说面前这个小厮是狗眼看人低么?
小厮被林瑾瑜说得噎住了,目瞪口呆地看着林瑾瑜,而林瑾瑜只是瞥了他一眼后便掀袍迈步进了雅苑,听风一脸严肃地跟在了她的身后,两名小厮跟随在后。
“这这个人是谁啊?这么嚣张?”小厮指着林瑾瑜离去的背影,吱唔了半天方才说了这么一句话,愣了半晌之后也跟着进了雅苑。
小厮进了雅苑之后并未跟在林瑾瑜的身后,他直接奔去了老板的厢房。
雅苑的老板是个四十岁左右的男子,他脸上扑着白面儿,看着十分地脂粉,当他听得小厮禀告说貌似来了一个大人物时,便起身迎接而去。
林瑾瑜入了府门之后便直接朝正厅行去,古代的院落都十分的方正,进了大门朝前越进两个门便到了正厅。
这个雅苑果真与其他勾栏院不同,其他的勾栏院进入之后便是大厅,大厅之内便有莺莺燕燕环绕,而这个雅苑端的是雅致悠然,入门之后竟是苍翠环绕,如果林瑾瑜估计的不错,这个雅苑之中应该有许多的厢房,厢房应该分了很多等级,分别用来招待不同等级的宾客。
刚一到正厅,林瑾瑜便听声旁有人朝她打了声招呼:“这位爷小的伺候来迟,还望爷见谅啊”转眸望了过去,林瑾瑜的眉头于不期然中便皱成了一团。
只见来人四十岁左右,穿了一袭深褐色锦袍,他穿的衣服倒是没什么,只是他那张白得有的过分的脸,以及走路时那随风摆动的胯部,让林瑾瑜身上的汗毛一根一根的立了起来。
这个还是个男人吗?
真是让人倒尽了胃口!
林瑾瑜冷眸睨着向她施施然走来的中年男人,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这个中年应该是雅苑的老板吧,当然,这个只是台前的老板。
中年男人见林瑾瑜只冷眼看着他,却没有说话,便问道:“这位爷,您有什么事么?”
紫尧城中这么多的达官显贵,他基本都是认识的,可是面前这个人,他倒是真没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