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婉清在见到林瑾瑜时,开心地唤道:“瑾瑜,你来了!”
林瑾瑜点头道:“我来了有些时候了,往年的斗琴会我都没有参加,今年一见,方才知道这气势如宏啊”纳兰婉清点头道:“是的,每年斗琴大会都有许多人的,对了,你没有带婢女么?”
林瑾瑜摇头道:“不带了。”
素鸢那小丫头整日跟在自己的身边,她总要放人家回去跟听风甜蜜甜蜜才是,老霸着她,多不好啊?而玲珑呢,她毕竟不是自己的丫鬟,总不能上哪里都带着她吧?如是想着,她便自己过来了。
纳兰婉清也没做他想,只道:“那我做的糕点就只有我们三人吃了。”
林瑾瑜笑呵呵地说道:“这岂不是更好?如此,我就可以多吃几块了。”
“嗯。”“婉清,我们去那边草地之上坐着吧,我见那个地方有个小土坡,我们席地而坐好不好?”林瑾瑜指着湖畔一块微微隆起的地方对纳兰婉清说道。
纳兰婉清望了过去,说道:“好是好,但是,我没有带铺在地上的布巾啊。”
林瑾瑜随后从身后变戏法儿似的拿出一块叠好的布,说道:“你看,我早有准备了。”
这样的感觉真是像极了在现代时野炊的画面,她早就想好了,他们几人席地而坐,吃着糕点再听着琴音,这岂不是一件人间美事?
“瑾瑜,还是你想得周到啊”林瑾瑜随后便拉着纳兰婉清的手朝那块小土坡行了过去,她将布巾铺好在地之上,便率先坐了上去,纳兰婉清见状也跟着坐了上去,惠儿立在一旁看着纳兰婉清,吱唔道:“公主,如此怕是有些不好吧?”
其实,她想说的是,一国公主这个样子坐在地上,是不是太不好看了?上次去凝思亭听琴时,她就对公主的做法就有些微辞了,只是,当她反应过来时公主已经到了树上。
这一次,公主竟是就这般地坐在了地上?
纳兰婉清听惠儿如是说话,她站立起身,随后按住惠儿的肩膀将她压了下去,说道:“你也坐吧,既然已经出来了就别那么多规矩了。”
惠儿本想起身,林瑾瑜却跟着道:“惠儿,你家主子都让你坐下了,你便坐下吧。”
“呃”惠儿看向林瑾瑜,总觉得这个林府的小姐,真的很不像大家小姐啊。
算了,既然公主都坐下来了,她一奴婢还坐不得么?
三人坐定之后,纳兰婉清便命惠儿打开了食盒,林瑾瑜好奇地问道:“你做的什么啊?”
食盒打开之后,林瑾瑜便见到里面盛放着留个精致的小糕点,那糕点晶莹剔透看着十分地爽口,竟是从未吃过的南瓜凉糕。
“南瓜凉糕!”林瑾瑜说了出来。
在现代,她是湖南人,湖南人吃饭都是喜欢**的,对于糕点这种东西,湖南人也不是特别的会做,她因着从小生活环境的困扰,是以,她也是会做糕点的,只是因着不常吃,所以,也就不常做了。
看着那凉糕,林瑾瑜品头论足道:“在这闷热的夏末秋初,吃上这样一块凉凉的糕点,当是我心之向往啊。”
纳兰婉清见林瑾瑜甚为高兴,便说道:“你若喜欢,我就高兴了。”
林瑾瑜拿起了一块南瓜凉糕吃了起来,细嚼慢咽之后又品味了一番,方才摇头晃脑道:“口感细腻,入口香甜,又不太腻,果真是美味极品啊!”“呵呵”瞧见林瑾瑜那摇头晃脑的样子,纳兰婉清忍不住捂唇低笑出声。
笑完之后自己也拿起一块南瓜凉糕吃了起来,二人各吃了一块之后,惠儿也拿了一块吃。
林瑾瑜吃完了一块,又吃了一块,吃完之后便对纳兰婉清说道:“婉清,下一次,我给你做冰皮月饼。”
纳兰婉清闻言,眸色一亮:“冰皮月饼?那是何物?”
“就是用糯米做皮然后再放入冰窖冷冻的月饼。”
“月过不都是用糖浆做皮的么?”
林瑾瑜朝她笑了笑,说道:“我那独家的月饼啊,皮儿是用糯米做的,下一次我做给你吃喽。”
冰皮月饼是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从香港传入的,这里肯定没有人会做这个,以前在现代的时候,她曾给野战研究所的同事做了一次,她们都说特好吃,因着那一次做,她还专门去买了模具,所以,制作的步骤仍旧刻在脑海之中。
“好啊”纳兰婉清闻言高兴地点了点头。
二人说闹间,已经有人上台开始斗琴了,十几个人斗琴完毕时,食盒中的南瓜凉糕已经被消灭光了,结果如下:林瑾瑜吃了三块,纳兰婉清吃了两块,惠儿只吃了一块。
吃完之后,她们又细细地品起琴来,两个时辰之后,当一年一度的斗琴大会快要结束时,纳兰婉清的脸庞之上终是浮现出了失望之色。
看来,今年的斗琴大会,子昀是不会来了。
林瑾瑜见状,也垂首微微叹了一口气。
然而,当她们都觉得有些沮丧时,却见空中一道白影闪过,跟随而至的,便听人群中有人惊道:“子昀来了!”
纳兰婉清凝眸朝那白影望了过去,当她瞧见那飘渺如云的白色纱衣时,心潮起伏澎湃起来。
他真的来了
子昀踩着云层而来,一个飞身便旋落在了高台之上,到得高台之上他既不落坐,也不席地而坐,竟是将古琴斜着抱着在身上,一手摁住琴弦,一手拨动,竟是就这般地弹奏起来。
林瑾瑜在见到子昀如此弹古琴时,额头瞬时一黑,这厮,他以为他弹的是吉他么?
将古琴用弹奏吉他的姿势来弹,这个世上怕是只有子昀了吧?
不过,子昀的姿势虽然很奇怪,但是,他弹奏出来的曲调却是十分唯美的。
而那首曲调却是林瑾瑜异常熟悉的,那是她曾在紫尧皇宫夜宴中层弹奏过的美丽中国。
子昀果真是厉害,一首曲子听一遍之后便能记住了,而且,更胜一筹。
“这是什么曲子啊?这般好听?”
“是啊!从来没有听过啊!”“这首曲子名叫思乡,林府四小姐,也就是现在的宣王府二少夫人,曾经弹奏过此曲。”
人群中,喧闹之声骤然响起,林瑾瑜的眼角微微跳了跳,殊不知,就那一晚,她居然就一战成名了?
古人的八卦速度和传媒速度一样不容小觑啊。
子昀在众人的喝彩声中弹完了那一首美丽中国,当然,只要有子昀参加了,那么斗琴大会的桂冠定然不会旁落。
不过,子昀却根本不在乎这些莫须有的名声,他今日之所以来,只是想来见一见瑾瑜而已,回去的这段日子里,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心里总有一个声音在不停地牵扯着他,让他有些想要见到林瑾瑜,带着这样一种执念,他又回到了南临,他方才去了趟宣王府,瞧见了一名新的婢子素鸢,素鸢告诉她瑾瑜来看斗琴大会了,是以,他才赶了过来,既然过来了,那么便弹奏一曲倒也无妨。
此时,当他弹完之后便飞身离开了,他没有飞离场地,而是飞身而落去了林瑾瑜与纳兰婉清坐着小土坡之上。
子昀一落地,林瑾瑜便站立起身,开口就问道:“子昀你前些天去哪里了?”
纳兰婉清在见到子昀时,心跳加速,粉嫩的脸颊似烟霞红云,她也跟着站立起来。
子昀回道:“我去找我师父了,师父他找我有事。”
林瑾瑜点了点头:“哦,那你以后还在南临当大司乐么?”
原来,他竟是去找莫问了么?
子昀摇头道:“不做大司乐了,就在南临四处晃晃。”
“晃晃?”林瑾瑜斜眉瞟了一眼子昀,心里想道,这家伙定然是个有钱的主,不用为生计愁,不用为做活累,不用赚银子,四处晃晃,就可以了
他还真是好命啊!
“子昀,你不再做大司乐了么?”立在一旁的纳兰婉清在听见子昀不再做大司乐时,心下一片失落,便开口问询起来。
子昀这才将放落在林瑾瑜身上的视线转移到了纳兰婉清的身上,他朝她礼貌地点头道:“是的。”
听了子昀的话,纳兰婉清一张小脸涨得通红,如若他不再当大司乐的话,那么她以后岂不是都见不着他了?
林瑾瑜睇着纳兰婉清,见她神情紧张,手上紧紧拽着手绢儿,似是在做什么决定似的,她伸出手几不可闻地戳了一下婉清,婉清转眸看向她,她朝婉清点了点头。
纳兰婉清接受到了林瑾瑜的会意,随后对着子昀冲口而出道:“子昀,我有一些话想要跟你说,可以借一步说话么?”
子昀凤眸微转看了一眼林瑾瑜,她二人之间方才的互动他自然看在了眼中,遂转身朝旁行了几步。
纳兰婉清也跟在他的身后朝旁迈了几步。
两人立在一颗杨柳树下,柔软的柳枝在风中摇曳,似少女柔美的腰肢,细细的柳叶吹拂在了纳兰婉清的衣衫之上,扫得她有些微微发痒。
纳兰婉清凝眸看着子昀,清澈的眸中漾起波光粼粼,她咬了咬唇,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终是开口说道:“子昀我喜欢你”她的话音刚落,子昀凤眸微抬,看向身前的女子,他的眸中没有任何的温度,也并未因着这句话而有丝毫的波澜,他薄唇微启,只淡淡地说道:“这一生,我不会爱上任何女子”
他的话语落下之后,纳兰婉清忽然觉得自己心中筑起的那道坚实的心墙在这一刻轰然倒塌了,倒得那般地彻底而绝望。
她的耳中嗡然炸响。
他说什么?他说他这一生都不会爱上任何女子?
他这是要独善其身,一辈子么?
纳兰婉清眸中的泪水盈盈而落,咬白了双唇,终是忍受不住地转头跑开而去。
林瑾瑜立在离二人不远的地方,当她见到纳兰婉清扭头跑开时,惊了一下:“婉清。”
她抬步而走想要追过去,却被子昀伸出的手拉住了胳膊,林瑾瑜登时顿住了脚步。
纳兰婉清的婢女惠儿见状便跟了过去。
林瑾瑜有些急躁,她大了声音喝问道子昀:“你方才对她说什么了?你不知道她是一个感情比较脆弱的女子么?”
瞧方才纳兰婉清奔出去的姿势,子昀当是说了十分不好听的话,不然,她也不会跑得那般地急。
子昀拉住了林瑾瑜的手,他凝眸看向她,说道:“我管不了别人的感情,我也不愿意接受别人的感情,我不认为我将话语跟她讲清楚是对她的伤害。”
在他的观点中,他不喜欢她,他就要跟她明说,而且会断了她所有的后路,让她一点遐想都没有,他认为这样的做法才是最好的。
细细听了子昀的话,林瑾瑜却也觉得他说得句句在理,只是,纳兰婉清是她的好朋友,她自然还是希望她的感情能够得到回应。
而今见子昀这般地决绝,想来,纳兰婉清的这份情怕是空城一座了。
林瑾瑜眨了眨眼眸,叹了一口气,说道:“你说得到也是对的,只是”
刚想说些其他的,林瑾瑜却听草地之上的人群忽而传来了一阵哄闹。
“那边有两个姑娘掉进抚仙湖了!”
“怎么回事?”
“我瞧见是一个女子不知怎么回事就掉了进去,而另一名女子似乎焦急地在湖岸边大喊,然后也跟着跑到水里去了,然后两个人都在湖里挣扎了!”
“那你们怎么不去救啊?”
“听那个后面掉进湖里的女子叫的是公主,哎哟喂,谁知道是真的公主还是假的公主啊,万一出现个好歹可怎么得了?”
林瑾瑜在听见这一句话时,眼眸一瞪,对着子昀说道:“是婉清!快!进湖去救她们!”
撂下话语后便朝着前面的人群冲了过去,抓着一个人就问:“她们在哪里?”
那人转筛了个方向,林瑾瑜放开他后便朝湖边跑去,子昀也跟随在了后面。
到得落水的湖边时,林瑾瑜凝眸一望就见那碧波荡漾的湖水之中漂浮着两个人,一人在不停地挣扎,另一人则是飘在湖面上随着水势上下摆荡,让林瑾瑜心惊的是,那个在湖面上摆荡的人乃是纳兰婉清。
纳兰婉清该不会是为了子昀那句话而自杀吧?
立在林瑾瑜身旁的子昀在见到如此场景时,剑眉微蹙,他将手中之琴递给了林瑾瑜,随后脚步飞掠踩水而行,须臾便飞到了二人落水的地方,随后俯身下去一手拎一个将她二人给捞上了岸。
“咳咳”上岸之后,惠儿便朝外猛地咳嗽着。
而纳兰婉清则是一脸苍白闭着眼眸,子昀将她放下之后,林瑾瑜便去到她的身边,随后双手交叠帮她坐着心脏起搏动作,随后又给她做了人工呼吸。
当她给纳兰婉清做人工呼吸时,身后的人群又炸开了。
“天啦,这个女子在做什么?”
“是啊,两名女子当众亲吻,成何体统?”
“嘘听说那个晕厥的女子好像是公主啊小心杀头啊”一听有人这样说时,那些喧闹的人群便再也没有管林瑾瑜的人工呼吸,转而四散开去。
子昀凝眸望着林瑾瑜古怪的动作,虽然那些动作让他觉得有些匪夷所思,但是他知道,她这是在救纳兰婉清。
林瑾瑜给纳兰婉清按压了胸口又做了人工呼吸之后,纳兰婉清终是侧头吐出了一些水渍。
她虽然吐出了水,但是人却仍旧没有清醒,林瑾瑜随后又为她把了脉,子昀见林瑾瑜会医术,便问道:“她怎样了?”
林瑾瑜抬眸看向子昀,她终是在这个风轻云淡的男子眸中看到了一丝丝的焦虑,他应该也是认为纳兰婉清方才是在轻生吧,他这是在自责么?
“子昀,你莫要担心,她只是呛了水晕厥了过去,我现在送她回皇宫,回头待你找到落脚之处时,再来寻我吧。”林瑾瑜对着子昀交代完了之后便与惠儿搀扶着纳兰婉清朝她们的马车而去。
子昀凝着几名女子渐渐远去的身子,凤眸微眯,薄唇抿紧。
林瑾瑜将纳兰婉清扶上马车之后便从自己的兜里找来一个丹药,她给纳兰婉清喂了下去,喂下去之后便一路照顾着她入了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