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睿浈再次醒来时,脑部昏沉,胸腔之中充斥着痛感,每一次呼吸都觉得疼痛难耐。
他缓缓睁开眼睛,发现眼前昏暗一片。
“咝——”恢复神智之后,纳兰睿浈方才觉得有些凉。
早春三月,石洞之中却是寒凉无比,只是这个四处都冒着湿气的山洞是什么地方?
这个山洞不是他方才晕厥过去的地方。
“赵靖?”纳兰睿浈开口唤了一声,却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无比。
待他的话音落下之后,他便听见了一名清丽少年的声音。
“师父,这个人醒了。”
纳兰睿浈眼眸眨了眨,转眸朝声源处望去,但间这个山洞之中居然还有两个人。
这两个人一人穿着一袭道袍,另一人则是童子打扮,那身穿道袍的人在见到自己看向他时,伸手捋了捋胡须,而那道童盯着自己则是一脸的惊喜。
方才那个声音当是这个道童发出来的,果真还是个孩子,声音竟然这般清丽尖脆。
那道长在见到自己醒来之后,便甩了一下手中的拂尘朝自己行走了过来。
道童跟在了他的身后,指着纳兰睿浈说道:“师父,他既然已经醒了,那么我们就将他扔去八卦炉里炼丹药,好不好?”
纳兰睿浈在听见那个道童的话后,眼眸倏地睁大,这个道童方才在说什么?他竟是要用自己来炼丹药么?
早就听说北漠道教盛行,但是,怎么可以拿活人来炼丹药呢?
纳兰睿浈好不容易提起一口气指责起来:“你们你们怎么可以拿活人来炼丹药?”
那道童在听了他的话后捂着唇竟是咯咯咯地笑了起来:“呵呵呵,师父,你看这个人好笑不好笑,他居然说怎么能拿活人炼丹药,这丹药不拿活人炼,莫非还拿死人炼不成?”
道长在听见这句话时,点了点头,说道:“童儿这话,说的有理。”
“有什么理?”纳兰睿浈急的咳嗽起来:“咳咳咳你们不能拿我来炼丹药的,绝对不能”
他乃是南临的皇子,他有着高远的梦想,他要成为南临的皇帝,要在强大兵力之后将东琳打得落花流水,他怎么可以被这个妖道拿去炼丹药呢?
绝对不行!
道童在听见他的话后,问道:“为何不行?我瞧你身姿矫健,定是块炼丹药的好料。”
纳兰睿浈摇头道:“我的体内中了剧毒,你们若是拿我炼了丹药,你们也会中毒身亡的”
道童听后惊了一下,转头问道道长:“天啊,师父,他说他中了剧毒,是不是真的啊?”
道长又甩了一下拂尘,靠近了纳兰睿浈一分,垂首问道:“你中了什么毒?”
“你们不也瞧见我现在的样子了么?有气无力,那全是因为我体内中的毒,我中了很多种毒,若是拿我炼了丹药,你们也没有活命的机会了。”纳兰睿浈好不容易提了一口气将话全部说完,说完之后又开始大力地喘着气。
现在的他真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道长盯着纳兰睿浈看了半晌之后,便对道童说道:“童儿啊,为师看这个人恐是真的中了毒,要不你取他一点血出来拿去化验一下,看看到底有没有中毒?”
道童闻言,点头道:“好啊,好啊。”
纳兰睿浈在听见道长话后,额头之上瞬时冒出数条黑线,因为他有些没有听懂这个道长说的话,什么叫取一点血出来拿去化验一下?什么叫做化验?
莫非这两个人真的是那妖道么?北漠的妖术已经横行到这般地步了?
虽然他极其不情愿这两个碰他,但是现在的他没有半点力气,只能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了。
道童听了道长的话后便转身去拿自己的包袱,他从包袱中取出一截针管。
当他拿着针管去到纳兰睿浈面前时,纳兰睿浈惊恐地盯着那个针管尖利的锋芒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道童没有理会他,而是从怀中又取出一截布条,他掳高了纳兰睿浈的袖子,随后握住他的手,在静脉血管处拍打了一下,当他借着山洞内的烛火瞧见那冒出来的青色血管时,便将手中的针管刺了进去。
本来按照惯常的顺序,他应该先给纳兰睿浈消毒的,但是,这么变态一个人,他为了什么要给他消毒呢?
于是乎,他就这般地扎进了血管之中。
站立在他身边的道长在见到道童如此迅捷的动作时,止不住地惊诧了一下,他瞧见那个血管在道童的抽取之下,鲜血的血液便到了那个针管之中。
原来,这个针管是这样用的啊。
纳兰睿浈也搞不明白针管的原理,当他瞧见自己的血液从血管内跑进那个透明琉璃小管时,眼眸睁得硕大无比,心中更加肯定面前这两个道士一定会妖术。
待道童将血抽完之后便一把将针管抽了出来。
他抽血的动作很快而且技术很好,纳兰睿浈居然都没有感觉到疼痛。
道童抽出针管之后便取出一个自制的小袋子,将血给打了进去,随后便转身离开了山洞。
纳兰睿浈瞧见那道童不见了,便垂眸看向自己的手臂处,因着方才被针管的尖刺戳了一个洞,此时那里正在不停地流血。
道长立在他的身边,定定地看着那血一股一股地冒出来。
纳兰睿浈伸手捂住了冒血的地方想要将血止住。
隔了一会儿,便见那道童折返而回,他对道长说道:“师父,他的血我已经化验好了,他的体内并没有毒。”
道童的回话让纳兰睿浈惊了一下,莫非这个人还真能化验血不成?
道长闻言,转眸瞪着纳兰睿浈,呵斥道:“好你个妖人,居然敢欺骗贫道,贫道今日定要将你扔进八卦炉内,让你尝一尝被烈火焚烧的滋味!”
纳兰睿浈闻言惊出了一身冷汗,他虽是七尺男儿,但是从小养尊处优惯了,从来都没有受过任何的苦,而今听着有人要将他扔进炉子里面焚烧,那该有多痛啊?
道长正在怒头上时,却听那道童说道:“师父,他体内虽然没有毒,但是这个人的身体现在的确不好,他好似受了极大的冲击,这样的人拿去炼丹药,确实也不是很好。”
纳兰睿浈在听闻道童的话后,却是由惊转为不敢置信,这个道童真真是会妖术的,他居然连自己体内受了内伤都一清二楚。
不过,虽然他不敢相信,但是听这道童的意思,他当是不会将自己扔去炼丹炉内了。
只要不被焚烧,就好。
然而,此时的纳兰睿浈哪里能够料到,那个道童竟然想到了一个更变态的方向,以至于当他人生的后面几年里,一旦想起就会吐得昏天黑地。
只听那道长问道:“童儿,既然不能将他拿去炼丹药,要不就将他扔了算了,这样的人要来何用?”
纳兰睿浈听后,在心里频频点头,觉得这个道长说得太对了,要自己有何用,扔了算了。
然而那道童却说道:“师父,徒儿有方法可以清楚他体内的内伤,将他体内的内伤清除之后,不是又可以将他用来炼丹药了么?这叫人尽其用嘛”
“什么?!”纳兰睿浈平日里的冷静自持,在这两个人妖人的一言一语之下被击得粉碎,听了道童的话后,他竟是又惊了起来。
道长闻言,捋了捋胡须,问道:“童儿啊,你有什么方法啊?”
道童对着道长笑了笑,随后踮起脚尖在道长耳前低语了一番,他说的话声音很低,纳兰睿浈自然没有听见,当那道童说完话后,那道长点了点头,随后手中拂尘一甩,纳兰睿浈竟是就这般地晕了过去。
纳兰睿浈再次醒来时,只觉耳旁人声躁动,那种声音呜呜的似蚊虫一般扰人而难听。
他缓缓睁开眼睛,刺目的红光扑面而来让他的眼睛忍不住有些酸痛。
一个激灵,他陡然睁开了眼睛,一旦睁眼方才瞧清楚他的面前居然有一层红色的纱曼。
这是什么地方?
纳兰睿浈想要翻身站立起来,结果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根本无法动,他想要开口说话,一张口却是根本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到底怎么回事?
那两个妖人将他弄到什么地方来了?
正当纳兰睿浈极力寻答案时,却听耳旁传来了一阵刺耳的声音。
“各位大爷夫人们,我们这醉月居啊今日来了一位十分俊美的爷,他可是纯正的童子身哦,如若谁今夜能够拔得头筹,这位爷今儿个就属他的了!”
声音落下之后,纳兰睿浈便听见前方满堂喝彩声此起彼伏,那样的声音堪堪将他的耳膜震破。
他有没有听错?他这是被那两个妖人绑来类似青楼的地方了么?
他这是被人摆在堂前开始拍卖么?
怎么可以发生这样的事情?他堂堂一国皇子居然沦落青楼被人拍卖?还被说成是纯正的童子?
因着心中极为气愤,纳兰睿浈一个恼怒竟是闷出一口鲜血来。
而在他吐完血之后,他只觉眼前的红色纱幔竟是缓缓打了开来。
当面前那红色纱幔被人打开后,他便瞧见了面前竟是黑压压地坐着许多人,那些人当中有老有少,有男有女,直看得他眼花缭乱。
人们在见到纱幔打开之后,在见到里面藏着的人时,愣了半晌之后便爆发出了雷鸣般的掌声,有些人还将手放进嘴里吹起口哨来,那场面要多激烈就有多激烈。
因为此时的纳兰睿浈身上穿着一袭玄色的袍子,那袍子微微敞开,而他的身上竟是身无寸缕,那间或露出来的肌肤看得众人群情激昂。
纳兰睿浈本就长得英俊至极,而今他穿了个袍子,人又横卧在软榻之上,墨色的发丝也被放了下来,如此这般的场景又怎叫人不激动呢?
大堂上方的一个包厢之中,易容过后的水墨凝与东方流景坐在房间之中观赏着大厅内的场景。
当东方流景瞧见纳兰睿浈的扮相时,忍不住黑线四起,他转头看向身旁兀自喝着茶的女子,问道:“凝儿,你怎么把他弄成这般模样了?”
如若把他身上那玄色的袍子换成红色的,可不就是自己那日的再版么?
水墨凝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之后对着东方流景说道:“流景,其实纳兰睿浈很有几番姿色的,如若不把他弄成这样,那些饿狼又怎会扑向他呢?”
东方流景听后,唇角抽了抽,惹到他家娘子这后果还真是很严重啊。
想起往日里纳兰睿浈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此时的他怕是想死的心都有了吧?
有些时候,整人并不需要直接将那人杀了,这样侮辱他才真真让他生不如死呢。
须臾,东方流景又问道:“娘子,你给他准备了一个什么样的人啊?”
因着不能让纳兰睿浈再练邪功,所以,今夜必须破了他的童子身,可是,娘子她究竟给他找了个什么样的人呢?男人还是女人?
水墨凝闻言,眉眼弯弯,对东方流景说道:“流景,你慢慢看嘛,我若全部告诉你,你一会儿就没有惊喜了。”
“呵呵”东方流景闻言忍不住地颔首低笑出声。
二人便又将视线放在了大厅之中。
侧卧在软榻之上的纳兰睿浈在见到众人的惊呼声时,方才垂眸看了看自己的衣着。
当他瞧见自己居然衣衫不整时,恨不得就此死去。
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找个在南临呼风唤雨的人会被人弄到北漠的青楼里来拍卖,身上还穿着这样一个散开的袍子。
真是太辱没他了!
他今夜若是不死,定然要将那两个妖人碎尸万段!
纳兰睿浈心底狂骂的时候,身旁的老鸨又说道:“各位大爷夫人们,现在可以叫价了。”
“我出黄金一千两!”
待老鸨声音落下之后便有人开始叫了价,那价格一叫直听得厢房内的水墨凝生生呛了一口茶。
“我靠!纳兰睿浈的姿色果真上乘,一开口就是黄金一千两!”
东方流景见状从怀中掏出手绢儿递给了水墨凝,水墨凝接过手绢儿轻轻地擦拭起唇瓣来。
纳兰睿浈在听见那个数目时,眉头深深地皱在了一起,想这北漠国民风开化,子娶父妻,弟娶兄妻,青楼之中也是乱做一团,居然男人女人都可以出来嫖娼,真让他不齿啊!
“我出黄金一千五百两!”
第一个人出完价之后又有人喊了价。
“我出黄金两千两!”
叫价的人此起彼伏,一番激烈的战况之后价格竟是被叫到了天价。
待最后那一个人喊价之后便再也没有人出声了,因为喊价的那个人直接喊了黄金一万两!
“我晕了,黄金一万两啊,大妈,没想到你还真是潜力股啊。”当水墨凝在听见最后那人的喊价时激动地叹息出声。
她凝着眼眸朝那喊价之人望了过去,但见喊价的那人是一个中年妇女,她身子肥胖皮肤黝黑,长着满脸横肉,看着竟是有点像屠夫。
当东方流景瞧见最后那个喊价之人时,眼角狂烈抽搐,这这个也有点太骇人了吧?
看她那五大三粗的模样,纳兰睿浈今晚当是会被蹂躏得很惨的吧?
“凝儿,这人你找的?”
水墨凝回道:“流景,你不知道这个妇人,她自从死了丈夫之后便四处找男人,当真可谓骄奢淫逸,不仅如此,她还去抢别人的丈夫,只要看到长相俊美的男子她就会去抢来当自己的男宠。在这个北漠的小城镇里,山高皇帝远,她许是仗着自己后台硬没人敢惹她。”
东方流景闻言,俊眉敛在了一处。
水墨凝又道:“我只不过找了个人在她面前吹了个风而已,没想到她真的为了纳兰睿浈一掷千金,你瞧她那模样,纳兰睿浈今透不定被她折磨成什么样呢,待赵靖找到纳兰睿浈之后,这个女人估计要被纳兰睿浈除去,一箭双雕,既惩罚了纳兰睿浈又为民除害,如此岂不是美事一桩么?”
东方流景听后笑道:“娘子,你还挺为黎民百姓着想的啊。”
水墨凝闻言摇晃着脑袋,说道:“那是啊,怎么着咱也是一新时代的人才不是?”
东方流景瞧见水墨凝洋洋得意的模样,伸手捏了捏她的琼鼻,宠溺地说了一声:“你啊”“呵呵”他们二人在厢房之中情深深雨蒙蒙你侬我侬,而那纳兰睿浈却似那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当他瞧清楚了那个买下他的中年妇女时,恨不得就此撞柱而亡。
他辉煌的人生从此就要一败涂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