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她并不得自由,有时枯坐出神,竟想道:也不知殿下现今如何了,她若是被软禁宫中,是否也是同我一般?若是如此,我们可算得是有难同当了。
岳昔钧想罢,无端觉得有些好笑,兀自低低笑了一阵儿,又觉得没趣,硬生生翻个身,侧着躺了。
大略又过了几日——岳昔钧并未数日头,便也不知究竟过了几日——终于有别个人来瞧她了。来人鬓发有些发白,面上也生皱纹,但是步履稳健,岳昔钧一眼便知她功夫不弱。
来人在床边坐了,伸手搭上岳昔钧的脉搏。岳昔钧没有反抗。
那人蹙眉道:“你不该失了警惕。”
此人一开口,岳昔钧便听出是神医。岳昔钧笑道:“以我如今的处境,警惕无用。”
神医道:“你出身行伍,就算你不警惕,你的身子也该自己警惕。而你的身子如今也失了警惕——你实话对我讲,你是否心存死志?”
岳昔钧否认道:“无有。”
神医并不信,收了手道:“你的病,是会让人有死意的。我同你点破,便是要告知你,你要是不想死,就把病治好。”
岳昔钧道:“好。”
神医道:“治病并非吃药便算完,你的心病多少有些讳疾忌医罢。”
岳昔钧轻笑道:“怎会。不过是梦魇之症,殿下也知,我已全盘托出,怎说是讳疾忌医呢?”
神医道:“那天刑台之上,你病发了,是也不是?”
岳昔钧道:“是。”
神医道:“你的心病本因害怕失去至亲之人而起,倘一想起或梦到类似之事,便易病发。你既然知晓,为何故意使自己病发?”
岳昔钧道:“我饮了酒,并非本意。”
神医道:“你诳不了大夫。”
岳昔钧叹了声气,道:“神医,我不想隐瞒,但实话言讲,我也不知当时为何纵着自己病发。”
神医道:“是因为明珠殿下,对否?”
岳昔钧没有否认。
神医一针见血地道:“你也无有全然的把握能从刑架上全身而退,便纵容病发,以此来见明珠殿下最后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