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未央又道:“你的病先前发作时皆有诱因,现下怎无端发作起来?可是加重了?”
岳昔钧低声道:“今番也有诱因。”
“是何?”岳未央问道。
岳昔钧摇头道:“这不重要,若是神医必定要刨根问底,我只能告知——同先前一样。”
岳未央有一些明白了。岳昔钧害怕的是亲近之人逝去,而若是她开口称谢文琼为“皇妹”,那便是曾经情深意好的伉俪谢文琼之死。
岳未央想得清楚,便瞧了谢文琼一眼。谢文琼不知在想些甚么,双目失神,一眨也不眨。
帝后皆看见了岳未央望向谢文琼的那一眼,也明白岳昔钧发病的关窍就在谢文琼身上。于是,皇帝道:“既然瓒儿今日不愿改口,那便徐徐来罢。”
岳昔钧道:“谢陛下。”
一顿家宴吃得索然无味,月亮也瞧不出花来,不多时便散了。谢文琼心中仍旧五味杂陈,只神色复杂地望了岳昔钧一眼,便也回宫去了。
岳昔钧独自在御花园中坐了一会儿,看着夜空中皎皎银钩,有些想念娘亲们和安隐。在她的心中,这些人所在之处才是她的家。
她柔柔思念了一刻,便强迫自己去想一些更残酷实际的事情来:我入宫的消息,外间知不知晓?若是知晓,我是以罪人之身被特赦入宫,还是旁的甚么?既然双生子乃是不祥之兆,廿九年前已然作出了决定,那必然不会昭告天下,恢复我公主的身份,若是叫我继续做这个驸马,也不妥当,所以,帝后下一步会怎么做?再者,我的身世会不会连累娘亲们?
岳昔钧劳神耗思,又有些心力不继,捂着胸口缓了一阵。她虚不受补,大补之药并不能立竿见影。
岳昔钧心中清楚:若要不再如此被动,一则要将养好身子,二则便是要在这宫中找寻盟友和帮手。
这个盟友却不需要岳昔钧去找,她在翌日自己寻来了。
谢文瑶打着给新皇姊请安的幌子,顺利见到了岳昔钧。岳昔钧为她斟了茶,道:“殿下请。”
谢文瑶道:“皇姊客气了。”
岳昔钧不应。
谢文瑶又道:“沈淑慎今日入宫伴二皇姊。”
岳昔钧怔了一下,才明白这“二皇姊”乃是指谢文琼。岳昔钧不晓得谢文瑶此言何意,只“嗯”了一声。
谢文瑶托腮望着岳昔钧,道:“你就一点不着急?”
岳昔钧呷了一口茶,道:“为何着急?”
谢文瑶笑道:“你不会不知终温对二皇姊的心意,她本以为二皇姊心系于你,故而心死,如今知晓你们乃是姊妹,你说,二皇姊和终温会不会……”
她没有将后半句说出,岳昔钧却是想道:沈淑慎知晓我同怀玉是姊妹?她如何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