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诚知道,现在的孙满已经开始从孙拐子手里接过一些事情,所以知道了自己的存在,但他却不想在罗纲面前多说些什么。
脚步不停,从孙满面前擦身而过:“这两年还不错,没有作奸犯科,好好干!”
丢下这句话,萧诚扬长而去。
孙满直起腰,看着连正眼儿都没有瞧自己一眼儿的萧诚,眼里露出些许激愤之色,但转眼之间却又消失无踪,谄媚的笑容重新浮现在了脸上,与萧诚同行的那人正回过身来瞧自己呢!能与萧诚把臂而行的人,又岂是一般人?
“孙兄弟,这人是谁?”一个大汉走了过来,站在孙满的旁边,问道。看起来他是孙满的部属,但这人往那里一站,却自有一股傲气,与旁人大不一样。
“他叫萧诚。”孙满低声道:“就是咱们大宋三司使萧禹的次子。哦,萧禹你不知道,但萧定你一定知道吧,昨天我带你们去听的戏文,不就是说那萧定带着十个兵士挑了上四军的一百人的事吗?”
“他就是萧诚?”汉子若有所思地看着远去的背影。
“贺胜,别打他的主意。”孙满摇头道:“他可不是我们惹得起的,有些事情啊,以后我才能告诉你呢!”
“我一个力夫头儿,那有这个胆子惹这样的贵公子?”贺胜微笑着道。
他叫贺胜。
但他还有一个名字,叫做秦敏。
萧诚与罗纲两人自然不知道在他们的背后,有一个人曾经饱含深意地看着他们的离去。
“这样的事儿,居然不管?”罗纲有些不解。
“怎么管?”萧诚道:“你能管一时,还能管一世吗?你不想害了这掌柜,便只能装作看不见。而且啊,这些人虽然收了钱,但也替这些做小生意的人挡了不少事儿。雨亭,有些事情的存在,是有着他一定的合理性的,你不能仅看到不好的一面,有时候,也要想想他好的一面。官府不可能面面俱到啊!这样的一些组织的存在,事实上也对社会的稳定起到了一定的作用,你以为开封府尹不知道这些人的存在吗?”
:帮手
孙拐子腿上盖着一条毯子,仰靠在一张藤椅之上晒着太阳。
临近十月,太阳已经很温和了。
他年纪大了。
但如果谁因为他老了,就想欺负他,立刻就会知道什么叫作残暴。
这几年,他行事愈发的暴虐了。
属于、同行对行他的惧怕也达到了一个新的顶点。
而终究其原因,也是因为他老了。
虽然等闲三两个闲汉还不是他的对手,但孙拐子知道,自己曾经旺盛的精力,正在一天天离自己远去,说不定哪一天,自己一觉醒来,就再也爬不起来了。
可是儿子孙满太不成气了。
这偌大的家业,他怎么承担得起来啊!
他孙家的产业,可不是一般的富豪之家,那样的家庭自有一套宗族礼法来约束,传承之上一般不会出现问题。
孙家,需要的是暴力,需要的是铁血手段,另外一个涉及到生存的重要因素,就是来自权贵的支持。
没有权贵的支持,败亡只是瞬息之间的事情。
孙拐子现在特别后悔以前对于孙满的溺爱和纵容。四十出头才得了这么一个儿子,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终究是养出了一个没用的纨绔。
只可惜这个道理,是前几年孙拐子才想通的。
像他们这样的家世,继承者要是没了出息,绝对是没有好下场的啊!
这几年来,他一反常态,对孙满格外严厉,他只希望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只可惜几十年的放养已经让孙满积习难改,纵然比早些年有了些长进,但距离孙拐子的要求,还差得太远。
孙家并不是高枕无忧的。
下头的那几个大头领,哪一个不是虎视眈眈地看着自己的位子?
就凭孙满这块料,如何跟他们斗?
去求萧二郎吗?
孙拐子苦笑了一声。
萧二郎从来就没有瞧得起他孙拐子。
虽然自己是萧二郎一手扶持起来的,但他对于自己,也就是一个纯粹的利用关系。如果自己不行了,他只会用极快的速度抛弃孙家,去寻找另一个可以扶持的对象,自己手下那几个大头领,也是明白这一点的。
而且孙拐子怀疑,在这些大头领之中,早就有了萧二郎的人,只是自己不知道罢了。
想要将这份家业完整地传给孙满,自己就得趁威望还在的时候,给孙满找几个好帮手。
或者,还需要使上更暴力的手段,清除掉一些威胁,只有这样,孙满才能稳稳当当地继续把自己这个位置坐下去。
萧二郎高中了进士,却要去黔州当官,至少几年时间是不会回汴梁的,这对于孙拐子来说是一个绝好的机会。
他可以在这段时间里清洗掉手下那些不听话的。
等到萧二郎回来,也只能扶持孙满了。
至于摆脱萧二郎,孙拐子想也不敢想。
一来,他孙拐子的萧氏曾经的部将,汴梁之中有很多人是知道这一点的,而这也正是他的护身符。二来,他畏惧萧家权势,萧禹,萧定这些人,随便那一个都可以像捏一只蚂蚁一般的捏死他。三来,他更害怕萧二郎。在对方还只是一个少年的时候,他便领教过这个人的厉害,他孙拐子能有今天,除了他敢拼命之外,大半倒是因为这位萧二郎。别人都说他是一个读书种子,但孙拐子可是晓得这个名号之下的萧二郎拥有一颗怎样暴虐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