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旗挥舞,更多的宋军密密麻麻的堆集了上去。
也就在这个时候,西军的队形突然就变了,用先前的一个四四方方的军队,变成了一个锥形的进攻阵容,骤然之间的变阵,让宋军在瞬息之间有些不适应,让西军立时便又向里面突进了十数步。
够了!
弩炮手挥舞着木槌,重重地敲在了弩炮的机括之上。
带着哧哧燃烧的火星的震天雷飞向了百步之外的那个庞大的家伙。
为了保险,李义将两个震天雷绑在了一起。
他一共就只有三个震天雷。
粗大的弩箭带着两个震天雷,夺的一声插在了投石机那巨大的底座之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那最后一截短短的导火索上。
所谓的火药武器,来自京城的匠师营的大匠们一点儿也不陌生。
只不过那玩意儿的杀伤力有限得很。
有些大宋军队便装备了这玩意儿,最有名的要算是一窝蜂了,不过一旦点火,就根本无法控制它的方向了,飞到那里就算那里,虽然也爆,但更多的是吓唬马匹的,也有在内部装上毒烟熏人的。
没有人在意这东西。
只有郑雄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西军花了上百条人命,送过来的东西,怎么可能是一个中看不中用的东西呢!
然后,他便听到了一声炸雷。
太阳当空照,阳光灿烂得很!
晴天霹雳便是如此。
巨大的浓烟升起,夹杂着无数人的凄吼惨叫之声。
郑雄只觉得耳朵嗡嗡作响,身边的亲兵们尽职尽责地扑上来用盾牌将他牢牢地护住,等他掀开盾牌站起来的时候,看到几截残肢,一个脑袋便落在离他不到两步远的地方。
喧嚣的战场在这一声晴天霹雳之后便骤然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爆炸传来的方向。
只有从城里出来的那帮西军,在弩箭插在投石机之上的时候,便转身往回杀去,即便是轰然炸响之后,他们也没有丝毫回头。
必竟耳朵里事先塞好了草团子,这样的震响对于早有心理准备的他们,影响并不太大。
投石机不见了。
那台巨大的器械,直接被炸成了一堆碎片。
而投石机周边十步之内的人,要么随着投石器一齐变成了碎片,要么便躺在稍远的地方七窍流血。
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外伤,但事实上内脏只怕早就被震碎了。
还剩下两百出头的西军一路冲到了城下,城外的宋军似乎被这一炸给炸得灵魂出窍了,居然没有一支部队衔尾杀上去,本来这是一个破城的好机会,就算不能杀进城去,至少也能给这支出城的西军以巨大的杀伤。
但这一声巨响,让他们彻底的懵了。
“鸣金,收兵!”郑雄铁青着脸下达了命令。
看着渐渐退去的宋军,神堂堡上,传来了阵阵的欢呼之声。
栲栲寨,是宋军一个极其重要的军事堡寨,西军在撤退的时候,这里是唯一一个想要坚守不愿放弃的地方,宋军花了极大的力气,才将这里的西军彻底地驱逐了出去,现在这里驻扎了数千从淮南带来的军队。
他们主要的任务,除了守住这个节点之外,还要负责为前方的郑雄所部辅送粮草,器械。
前方大军势如破竹,连战连捷,而他们却被主帅摁在这个地方,心头自然是极不满意的。
栲栲寨是军事要地,但现在却位于大军的后方,根本就无仗可打,即便是有几只小鱼小虾啥的,面对着数千人的部队,岂会来找死?
不能去前线打仗,将来论起功劳,他们也只有一点边边角角,了不起得一个维持粮道,稳定后方的功劳,这算什么呢?
难不成他们千里迢迢从淮南一路跑到陕西,就是来给人作陪衬的吗?
这些北方的军队,也不见得就比淮南的军队强嘛!
陈平心中恼怒,可是张超的威严不是他能挑衅的,忍气吞声在栲栲寨呆着,不过心里却是懈怠了。
每日都有下属打来新鲜的野味,再配上好酒,便天天喝得熏熏然了。至于公事,不过是些调配物资的事情,还用不着他一个主将亲自去做。
整个栲栲寨便是在这样一个轻松的气氛之中,迎来了他们做梦也不曾想到的巨大的危机。
当望楼的哨兵睁开有些发涩的眼睛,大大地伸了一个懒腰站起来的时候,他目瞪口呆地发现不远的地方,那一个接着一个的冒出来的敌人的骑兵队伍。
他尖叫起来,歇斯底里的吼叫着,捡起角落里的铜锣,用力地敲响。
西军,如同神兵天降,突然就绕过了仍在激战的前线,出现在了栲栲寨的前方。
一支羽箭飞来,敲着锣的这名士兵咽喉中箭,一头从高高的箭头之上栽了下来。
蹄声如雷,高大的战马飞奔而至,一根根的绳套飞出,套住了粗大的栅栏,接下来绳索绷紧,栅栏被一排排的拉倒,后续骑兵一涌而入。
当数千铁鹞子从栲栲寨平淌而过,后面的步跋子紧跟着再次涌入的时候,整个军寨已经是血流成河,数千毫无防备的宋军惨遭屠戮。
是陈平的过错吗?
当然!
作为一名将领,他连最基本的一些警惕都没有,连最常规的一些手段都没有用上,如果他能派出巡逻队巡视周边,如果他通派出斥候搜索,如果他能对战争有着哪怕一丝丝的敬畏之心,虽然仍然无法避免失败的命运,但也不会让西军如此轻易的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