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无改变,终有一天,这驾马车会彻底散架的。
而辽国,随着耶律俊的上台,却是有了一些改变。同样在向着深渊狂奔的车,在耶律俊的驾驭之下,开始慢慢地减速,已经有工匠开始在检视这辆马车的问题了,如果他们找出了问题的所在并且大致之上修好了这辆马车,那可以望见的未来便是,辽国将会重塑他们的荣光。
当所有这些事情的轮廓在高颖德的脑海之中渐渐地清晰起来之后,他的一颗心,却是活泼泼的跳了起来。
大宋大厦将倾啊!
这岂不正是自己的好时候,好机会吗?
大理没有野心吞下整个南方这半壁江山,但望一望两广,瞅一瞅黔州,还是问题不大的吧!问题的关键就在于时机的把据而已。
落实到现在,自己便可以向着黔西南下手了。
萧诚,是大宋眼中的一个不名状不可述说的痛点,自己要是把他去拿下了,指不定还能让汴梁那些人心中痛快之极。
罗殿也好,黔西南也好,在汴梁那些朝廷大佬们眼中,都是犄角旮旯穷蔽之极的地方,丢了也就丢了,并不会如何心疼的。
但自己要是拿了这些地方,在大理更上一层楼,便有了更大的底气。
等到自己成了大理的皇帝,卧薪尝胆,努力经营,厉兵秣马,同时亦要像一头饿虎一般地等待着最恰当的机会出现。
大理,是有机会在自己的手中迸发出从来没有过的光辉的。
而自己,也是可以真正地建立起千秋功业的。
“大师,跟我说说如今的黔州吧?您刚从那边过来,现在罗氏鬼国马上要对他们开战了,我很是好奇那个萧家二郎?”高颖德笑着敲了敲桌子,在一边正在打着嗑睡的高迎祥一个激凌,赶紧站起身走过来,替二人倒满了酒。
桌上的下酒菜都换了好几茬了!
而慧远这个和尚的酒量好得很,端上的酒三分之二都进了他的肚子,此时看起来却跟个没事儿人一样,让高迎祥暗自称奇。
“那萧家二郎,的确是一个奇人!”慧远毫不掩饰对于萧诚的赞誉,道:“黔西南以前我也去过,那里当真是一片野蛮之地,又穷凶极恶,茹毛饮血来形容也不为过,犹记得当时如果不是和尚我尚有些降魔之能,一双脚底板也还能跑得够快的话,今日也就基本上没有法子与您坐而论道了。”
“听说萧家二郎为了收复那片区域,杀得是人头滚滚,血流成河?”高颖德笑问道。
慧远不屑一顾:“这话,相国您信吗?”
“信一半!”高颖德道。
“当有霹雳手段,可若无菩萨心肠,黔西南又如何会有今日之大治?”慧远道。
“这么说来,如今黔西南政通人和?”
“正是!”慧远点头道:“相国如果想对黔西南下手的话,当要三思,和尚从那里过来,只是觉得现在的黔西南,就像是长了翅膀的老虎,分外的生猛。”
高颖德笑而不语:“有些耳闻,罗殿国安贵荣也算是一个猛人,但却被萧家二郎打得溃不成军。大师,不过大理不是罗殿。”
慧远叹了一口气:“相国是下定决心要用兵了吗?”
高颖德身子挺立,两手交叠,放在小腹之上,淡淡地道:“大师来善阐府也有些时日了,以大师之能,阅人之广,当也知道,高某现在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而这一退,便是身家性命了。”
慧远叹息,摇头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大师,我执政以来,大理却是政通人和,不是高某吹嘘,这十年,是大理百姓过得最好的十年。”高颖德道:“大师真有悲天悯人之心肠,倒不如想想,怎样才能助我以最快的速度结束战争。”
慧远沉吟半晌,道:“相国,我从那边过来,恕我直言,如今黔州下辖之军队,论其精锐程度,比之大理军队,有过之而无不及。相国听说过商业联合会吗?在萧家二郎的背后,有数十家大商会支持,资金,物资,他可是一概不缺。”
高颖德不由得大笑起来:“大师的消息还是停留在一个月以前吧?现在可不是这样了。”
“相国是什么意思?”
“罗氏鬼国动手了,而站在罗氏鬼国身后的是梓州路,梓州路的背后,却是楚王赵敬。”高颖德道:“那些个商会,早就一个个成了缩头乌龟了,在西南,萧诚即将成为人人喊打的对象了。”
“竟然如此?”慧远道。
“的确如此!”高颖德道:“大师现在还觉得萧二郎有机会吗?”
“相国何不先坐山观虎斗呢?”慧远道。
“就怕介入得太迟了,什么也得不到,毕竟这个时候,我还不想与楚王翻脸。与楚王翻脸,已经与大宋翻脸,他们绝不会善罢干休的。”高颖德道:“至少我要先把罗殿拿下来。要是落在了罗氏鬼国手里,不免有些麻烦。”
慧远摇头:“依我看来,罗氏鬼国必败!”
“何以见得?”高颖德反问道。
慧远沉默片刻,道:“我在黔西南有过短暂停留,与当地人也有些交流,与相国说一点他们军队的见闻吧,其中意味,相国自己去体会。”
“愿闻其详!”
“相国如果招兵,是要温顺守纪的,还是要桀骜彪悍的?”慧远突然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