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念及现下这些大事,韦后终于还是放下心中那些不舍,决然而道:“近来朝上之事想必你已知晓,而本宫为何连日不曾早朝你也应当明白。”
韦后言语间有些淡漠,迎着韦后那并无太多杂色只是平静的再也不能平静的眼神,张希只觉心下一沉,他从韦后这些话中已经听出了韦后的意思,而清理之外意料之中的就是张希来时所做的最坏打算。因此,张希不安,极是惶恐,连忙伏地而跪:“皇后娘娘垂怜,还望娘娘念及小人一向忠心耿耿稍加施恩。”
韦后诧异,她有些不明白为何一向知进知退的张希怎会在此时节如此不知进退,但终究,韦后也是与张希有些纠葛存在的,所以韦后也不好大肆发作,只得耐下心来又道:“不是本宫不保你,你也看到了,这几日本宫确实是尽了力了。”
张希仍旧垂首跪着,韦后不明为何他如此不知进退,但张希却是深知,他即使要使韦后不快,也不能如此轻易被韦后放弃。因为其实张希也知道,若是他真的被韦后所放弃了,那迎接他的,就只有覆亡一途。他对韦后的那些隐秘,知道的太多了。
所以张希惶恐,心中恨意滋生间,竟是不住磕头:“娘娘垂怜,娘娘垂怜……”
韦后叹了口气,以眼色示意阿奴去扶起张希时,却被张希所阻,不得已之下,韦后只能又道:“也罢,本宫便再说一事予你。”在张希抬起头后,韦后看着张希那些惊惧之色,又是一叹,才道:“想来你还不能知晓。本宫方才收到一封急信,上书金吾大将军赵承恩遇刺身亡一事。依你之见,本宫便就算仍是执意保你,可究竟能不能保得下来呢?”
闻韦后此言,张希愕然,心中却是更为震荡,他终于知道原来事态竟然已经发展到韦后不得不弃他,不得不以他来稍稍安抚临淄等人这般地步。但,愕然之后,张希却又是伏身磕头不已。他不想死,也不能死。
韦后终于不耐,张希如此一二再,再二三的逼迫叫韦后终于失去了对他仅存的本就不多的好感。因此,表面之上仍是平静的韦后强自按压着心中不快,冷然摆手:“本宫今日唤你前来,只是知会予你,你且先行下去罢,至于最后定论,明日早朝时再来作议吧。”说罢,竟是不再去看张希,径自转身背了过去。
张希仍旧磕头,直到额间已有微微血丝,可在他见到韦后甚至仍是不敢转身之后,却也终于明白,韦后是决了意要弃他。
事已至此,张希起身,不再挣扎,只是在退下去时,一直垂着头。
张希出去后,韦后却也复又转过身来,看着张希离去的背影,隐有叹息的她当然知道仅仅一个张希不足以去应对临淄王,太平公主等人的。所以微一思量,韦后随即又对身旁阿奴道:“召,万骑营统军韦良,羽林卫将军云翎,左卫中郎将武延秀入宫。”
一旁的阿奴忽然一震,心中凛然,作为韦后最为亲近之人,他自然知道韦后所召见的这三人都是韦后嫡系,并且也都是掌握着京中所有兵权的带兵将军。
叹息着怕是又有浩然事波的阿奴将要退出殿门之时,韦后却忽然又喊住了他,而在韦后明显的犹豫了番后,却也仍然言道:“还有裴谈,一并宣过来罢。”
虽是不愿去见宗楚客,但韦后却也实在知道他不能完全不用宗楚客,所以想及裴谈,她心中也暗道着可以用裴谈来从旁敲侧宗楚客。裴谈这人,也该用用了。
……
一直到退出皇宫,张希在一路上都是深垂着头默默谨行,而直到他走出这皇宫之后,这才微微抬头,转身看着这天下最堂正也最阴暗的所在,微微眯着的眼睛透露几许怨恨阴毒之色:“我岂是你想放弃便能放弃的?要放弃于我,终归是要付出代价的。只盼,你能承受这些代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