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不危有些尴尬,当大人张宏前他自然不敢放肆,故而在他连连后退时,却也对桃红言道:“这是我家大人。”
桃红先是一怔,随即撇了撇嘴,却是自嘲一笑而看着高不危:“还以为高公子乃是挂念小女子,却不曾想到高公子如此高看小女子,竟是引荐贵客。”
“不可妄言。”高不危急忙阻止她再说下去。
看着面前这位所着服饰甚为破旧,完全不像一青楼女子那般水粉无数的少女,张宏眼中真的不曾有半分鄙夷,他当然能够理解这些女子阴暗的生活,故而在高不危言罢,张宏也是微笑向她道:“桃红姑娘想来是误会了,不危今日带小可过来,其实只是想看看桃红姑娘。”
“看?有什么好看,不知公子是喜欢附弄诗曲还是由小女子来抚赠琵琶?”这女子言语极快,在她这时清冷的神色下皆是习惯了己身命运的悲哀,但却没有绝望不甘。
张宏微觉压抑,由先前依凤阁不愉快的经历到之前高不危所言的青楼中枉死无数的幼女,再看见面前这桃红姑娘对于命运的无力反抗,都让张宏心存不忍。所以如此之下,张宏暗叹罢终于不再开口,只是向高不危使了眼色。
高不危会意,好言与桃红说了几句后,这才去问:“莫非你不曾记得我先前曾要你留意那些话?这些时日来,不知你有何道听途说?”边这样问着,高不危也拿出一贯钱来放在桃红身旁那张破旧的桌案之上。
眼睛瞥了眼那贯铜钱,张宏清晰捕捉到桃红嘴角那抹自嘲甚浓的意味:“高公子果然豪绰。”顿了顿,这女子话语中极尽苍凉尖酸:“在三位公子先前来时,曾有一个自称在黄门侍郎魏大人府中做事的,好象说甚有个叫张说的明日便会回来,他家老爷怕还会高升。”
高不危不再言语,恭身而向着张宏时有那么些炫耀成果的意思,但这女子这一句她眼中与她毫无关系之事却是让张宏暗惊,随即而看向范慎时,仍是不能相信这般无丝毫地位堪称最底层的人居然也能随意得来这样消息!
便连当日封赏为尚书左仆射一步登天之时也未曾回京接旨赴任的张说,竟在明日回转,更有那黄门侍郎魏知古下人的那些猜测,由这些事别人若是看不出些什么,但张宏隐约可知历史的自然十分清楚来日将会发生之事。故而张宏再看向那桃红时,眼中有些惊疑不定,但却更多赞赏。
随后,张宏只是在一旁听着这女子与范慎,高不危二人不时说些话来,他在这时也注意到这女子说话之时总是饱含许多世道俗心,话语中也偶尔流露卑贱之人身上随处可见的浮躁尖酸,若是以常人之言来说,这桃红姑娘怕已仅仅是两个字可言,庸俗。
过了不多时,张宏便觉心中一阵不畅,于是向桃红道完谢罢,他也退出房内,轻轻而站在楼中二层看着楼下一片热闹调笑。这里,是小人物,是卑贱之人的天堂,但这充斥着庸俗不堪刺鼻水粉味的如此一楼显然不比那些金玉其于,败絮其中的光鲜场所要来的更为阴暗。
看着此时眼中复杂全然的张宏神色甚为落寞,高不危与范慎皆是位处其两侧而不敢开口。也在张宏看着楼下尽兴着的许多下层之卑贱人时,突然开口时言语间自有许多深沉意味:“因贫穷而卑贱的贱民不应轻视,因为他们为了生存而能够各自挣扎出一套顽强且狡黠的处世体系;因家世而尊贵的少爷也不能轻视,因为带着他们荣耀与富贵的长辈大都会去教他们如何去做一个笑里藏刀的傻子。”
这是张宏由先前偶遇吴戈三位少爷,再到此时这桃红的处境所让张宏心生的感慨,故而在他轻叹之时,却是苦笑又道:“如此看来,活着可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呢。”
高不危与范慎皆在深思张宏这突然一言,但接着张宏却随即又道了句令前者微喜,后者诧异的话来:“依你二人来看,我此时应不应当开始经营这些东西?”
依旧是未等他二人说话,张宏轻嘲时,又是向高不危言道:“你今日带我来这许多地方,我也都做了,说说你的意思吧。”
带张宏如此走了一天,高不危显然不会仅仅是要张宏看他的成果这般简单,因此在张宏问后,高不危一时间倒也不再去想张宏先前的两句话,沉吟一番后,这才凝眉而言:“自黄少爷离京,大人应知我这些事暂时办不来,既是如此,依不危所想,先前大人所见过的那些青年此时也可派上用场,这是其一。”顿了顿,高不危低头再言:“其二,不危以为这些青楼女子可更得善待,更得许多用途。”
只有这两个意思么?当然不可能只有这两个意思。张宏细看高不危,在察觉对方无意再说下去后,便也言道:“依你想法去做罢,余下的事我会想办法来解决。”
高不危恭身,神情微有激动:“在下替这许多苦命之人先行谢过大人。”
……
夜间本该回归黑暗的平康坊却是处处灯火通明,只是此刻原本应属于黑暗的世界,是否会有人觉得那些通明的灯火对此是种亵渎?(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