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恨不恨他们?要是恨,臣一本参上去,叫步氏把那个逃避选秀的女儿送进泰陵守陵,您就可以正大光明进宫受封了,如此一来岂不两全其美?”
主仆俩一看是肖铎来了,彤云忙蹲身行礼,他摆摆手叫免了,自己对音楼唱了个喏,“给娘娘请安。”
音楼吓成了雨天里的蛤蟆,愕在那里半天,讶然道:“厂臣这么早就回来了?”
他笑道:“这府邸建成有半年了,我在这里逗留的时间不超过三天。眼下娘娘在我府上,不瞒娘娘说,肖某归心似箭。”
他嘴上占便宜也不是一回两回,不叫她局促誓不罢休。音楼老实,果然规规矩矩飞红了脸,可也顾不上,期期艾艾道:“咱们先不说别的,您刚才说要具本参奏,还是不要吧!我一个人遭罪就算了,音阁都许人家了,让她太太平平嫁人,别去祸害她了。”
“自己弄成了这样,还管别人死活?”肖铎旋过身,捋了曳撒在圈椅里落座,底下人敬献了茶,他翘起小指捏着雨过天青的杯盖儿,眼波在她脸上兜了个圈,含笑道,“我可不信您一点儿怨恨都没有,心里有恨就发泄出来,臣不会坐看您受委屈,只要您一句话,管叫步氏好受。”
他的笑容里有阴狠的味道,他知道自己不是在开玩笑,她果然同意,明天就能把步驭鲁一门挫骨扬灰。
她惶惶摆手,“不不,那是我的根基,你把步氏毁了,我算什么呢!我的那点私事上不得台面,不敢劳动厂臣费心。再说吃亏也不是一回,我早习惯了。”
他嘴角的嘲弄遮挡在茶盏之后,曼声道:“娘娘心地真好,情愿自己吃亏也要成全别人,您的嫡母和姐姐可念着您的好处?只怕别人正舒舒坦坦受用着吧!”
这话自不必说,她们能感念她才是日头从西边出来了!她也有点气恼,不过一霎儿又想通了,坐在炕沿嘀咕:“她们待我是不怎么好,可也不怎么坏。我在家时没苛扣我吃喝,穿衣打扮也过得去,为这么点小事就把人怎么样,我心里会不安生的。”
彤云讶然道:“这还小事呐?您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啊!您忘了您挂在梁上做腊肉啦?要不是肖掌印,您这会儿已经入土为安啦!”
“那不是没死吗!”她献媚地冲肖铎笑笑,“我也是因祸得福,如果没进京来,我也不能认识厂臣您啊!可见一切都是命里注定的,我不怨家里人,还要感激她们呢!”
既然她自己不在意,他也没什么可追究的,因一笑道:“娘娘果然会说话,这么一来倒是臣多事了。也罢,打断骨头连着筋,臣也知道里头的难处,不提便不提吧!”又问,“娘娘用饭没有?臣那里置办了席面,请娘娘赏臣个脸面?”
他笑吟吟的,打商量的语气,手却已经递到她面前了。如此这般,音楼不能拒绝,只得打扫下嗓门道:“厂臣一片心意,我要是不去好像不大好。”
她迟迟没来搭他的手,自己捏着帕子往外走,走到廊下才发现不知道花厅在哪儿,还是得等着他来领路。
彤云本来要跟出去,肖铎抬手阻止了,“咱家用饭不爱边上有人闲站着,要么坐下一起吃,要么走得远远的。”
真是个不讲情面的人啊!要跟他同桌吃饭,别说这辈子,就是下辈子也不够格。这是摆明了不要人跟着,彤云没办法,隔着窗目送她主子,越看她越像砧板上的肉。也是个可怜人,被皇帝惦记就算了,太监还来凑热闹。左右逢源的日子不好过吧?逼/奸倒不至于,毕竟肖铎忌讳皇帝,尚且不敢把她怎么样,不过揩油剪边肯定少不了。女人心软,便宜被占惯了也就默认了,渐渐把他当成了知己,当成了贴心的人,没准儿就开始走荣安皇后的老路了。
肖铎不是好人,音楼也是知道的,可他表面功夫实在做得漂亮,叫人误以为他不会算计你,其实都是假象。不两面三刀,那就不是个太监!忠肝义胆的也有,但可以肯定,绝对不会是他,因为耿直的太监干不出这些撩拨人的破事儿来!
“娘娘?”他有些幽怨地望着她,“您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