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不知是谁甩出带着带倒刺的藤鞭,抽走了尚且流连的瞌睡虫:“什么时辰了还睡,都给我起来干活!”
说着,又是几鞭子落下,有人身上见了血,却连痛呼都不敢,哆嗦着用冷水匆匆忙忙洗了把脸,趔趔趄趄地出门搬运巨石。
昨晚外出的三人站在一起,其中一人手背上青筋暴起,想一拳砸爆那仙使的脑袋,被另外两人死死按住,不动声色地冲他摇了
摇头。
孔武有力的仙使走到他们跟前,用鞭子的手柄挑起他的下巴,问:“刚才是你在瞪我?”
那人的情绪早已收敛得干干净净,眼中全是惶恐,畏畏缩缩地道:“小人不敢,不敢。”
仙使冷哼一声,一鞭子抽在他腿上:“谅你也没这个胆子。”
凛凛深秋,晨风寒冷,他穿得单薄,倒刺穿透粗布衣裳,将皮肤划出道道伤痕,他咬紧后槽牙,忍了。
小插曲无伤大雅,麻木的人群跟着仙使走出房间,来到搭在马厩旁的厨房,一人一碗几乎是清水的米汤,闻着冲天的马粪味进
了肚子。
黑色巨石像冬日里的冷铁,阳光未出,手摸上去,几乎有种被冻伤的错觉。
可是,那些怀揣着美好向往来的人们,却好像感受不到一般,机械地搬运,机械地打磨,周而复始,不知疲倦。
日升月落,众人熟睡,不同的房间里,陆陆续续有人起来,奔行在黑夜里,想于深渊中寻一束光。
在乌托部落的日子是难熬的,忐忑愤懑,满腔怒火,若非谨记任务在身,责任在肩,即使是混进来的士兵,也难以忍受这样的
折磨。
月黑风高,北风愈发凄厉,半夜里,飘飘洒洒地落下雪花,营地忽然热闹起来,惊飞了树枝上瑟瑟发抖的鸟儿。
所有人都被叫了起来,浩浩荡荡地站在空地上,不约而同地看着前方的高台。
那里,一名身着麻衣的男人被帮在石柱上,底下堆着干枯的柴,他浑身是血,脑袋低垂,一鞭子下去后,他缓缓抬起双眸,正
是那天义愤填膺的人。
普陀大师说:“这个人,是邪灵派来扰乱诸位修行的恶魔,他还有同伙,潜藏在你们之间,若不把人揪出来,你们将永堕地狱。”
今夜探查时不小心被捕,男人自知难逃一死,已被逼供过一轮,他无所畏惧,吐出一口血沫,冷冷地说:“地狱?还有比这里更
可怕的吗?”
普陀大师波澜不惊地擦掉脸上被他吐的血:“夜里有异常的,都是这恶魔的同伙,若有人肯说出来,便可结束苦修。”
言下之意:只要说出有用消息,就不必再受苦。
人群躁动起来,面面相觑,似乎在努力回想躺在自己身边的人有没有不同寻常之处。
普陀大师将后面的话补充完:“若无人肯说,我将视你们所有人为同谋,和他一起,让熊熊烈火驱赶体内恶灵。”
鲜少有人不怕死,此话一出,吵嚷的人群安静一瞬,随即像冷水入滚油,猛地沸腾,一只只瘦弱的胳膊,稀稀拉拉地举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