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这笑声是谁,有人笑么?
罗暮衣倏然意识到,自己似在忘记事情,在忘记很重要的事。
她咬紧牙关,拼劲最后的力气回忆,在手背上刻了个“尹”的血字。
而从零碎的记忆中,她召出了丘断锋的断剑。
是的,她发现自己突然在忘记事情,忘记和丘断锋的事情,她直觉这很重要。
这时,没有神识只会听话的低阶妖对罗暮衣来说,更为可靠。
她抓住了一只低阶妖风魈,让吞下丘断锋的断剑,让其送到风颂之处,以免她这里出了意外,风颂对仙门的背叛一无所知,反而被害。
她也设下了看到风颂便会示意的法印。怕其他人发现她的法力,她t z用了北三城买的法符,看不出是她布下的。
但结果是,罗暮衣准确评估了低阶妖的忠诚,但高估了其运气和能力。低阶妖飞到山谷中便迷了路,路上被大妖死亡的妖息击得重伤,最后在北秦城外的幽林死掉,被大雪埋在三城外的幽林中。
直到两个月后罗暮衣和风颂因为风颂看到凡毓,大受刺激吵架吵到了这里,风魈上的法符才因见到风颂引爆了爆炸,让罗暮衣和风颂发现了尸体和丘断锋断剑。
……
罗暮衣还做了其他事情。
在路上,她发现事情越来越棘手。她发现自己的妖毒侵入心脉了,她想不起是什么妖。
而现在回想起来,罗暮衣也明白了风颂为何让自己先走,他让她先去处理毒,不要让毒入了心脉,不曾想,罗暮衣下山时,途中便已隐约忘记了这事。恍惚想起,她已第一次发现自己妖毒入心,手上还刻着一个“尹”字。她知道自己必须做点什么。
她路过风樯城,路上却发现有人在追击。
尹家。
罗暮衣再怎么样,也察觉到不对。她大概猜出了谁在对她不利,也知道为了拖延时间,她必须先把敌人的阵营搅得人仰马翻,于是罗暮衣做了一局。
她躲进隐雪地,妖母笑嘻嘻地提到了直到罗暮衣的毒来源,罗暮衣和她交易,告诉了她幽府的灵阵构造。罗暮衣去里面吃过喜宴,她也擅长阵法,所以看一眼就记得。所以妖母后来去轻松抓住了陆康。
但妖母诳了罗暮衣一局,只告诉了她方位,她知道来自北边。
于是,罗暮衣还买了幻狐,三只。没说用途。
她想用一只提醒自己往北走,两只拿来做局。
而那只用来提醒她自己的,被罗暮衣上了自己的法印,半月之后,在望北台新年初三,袭击了她。
另一只,罗暮衣拿去见了尹东亭。
她那会儿并不敢动尹东亭,尹东亭还没有被摄政王和尹东霜正式踢出局。
她秘密泄出了自己中毒的消息,乔装成幽圹的魔蝎使,见尹东亭。
尹东亭是个贪婪的人,来见了她,她假意告诉他“罗暮衣可能中妖毒入心”这惊天诱饵,冒险地给出了证据,引诱尹东亭上钩签下交易,同时用留影珠留下了他们交易的痕迹,一只留影珠让幻狐传给了多疑的摄政王。
罗暮衣本意是,让尹家乱一段时间,给她点时间。但没想到,夺魂坡尹东亭和摄政王起了嫌隙,尹东亭被摄政王压制,直接给她机会下手杀他。
而罗暮衣也卖了尹东亭一只幻狐。
有了这个交易记录,到时候幻狐找她,出了意外,也有可能查到尹东亭。她可以再被引过来。
这只是罗暮衣的一个手段。她自然把一切记在了她的玉简里,防止意外。但后来意外还是发生了。罗暮衣也庆幸自己留了一手。
回到望北台,接近夺魂坡时,她精神彻底狂乱。
罗暮衣不过被小妖袭击了番,便心魔发作,神识崩坏,她隐约靠近石碑,写了些什么,杀了很多妖怪。
但这些,罗暮衣出来后就忘记了。她的玉简在战斗中丢了,所以后来她换了新的。手上的刻字伤叠了新伤。
她出来后便昏过去。
醒来,无瑕已经找到她,哭着说:主,您的心魔又发了。她问主,您去西边发生了什么?
罗暮衣先前去北边,用去西边的某妖灾为借口打了她行踪的掩护,所以大多数人不知道她去了北边。
罗暮衣也的确在去北边之前部署了西部治灾的事。这一点她记得。她精神也十分恍惚,治灾……怎么她治灾就治了那么久呢?
而她那会儿不知,该死的惊重,让人失忆,并不是全然失去记忆,而是会自动修复补足,她只觉得记忆中有了很多独处的空白,但她信任记忆,没觉得有错。
“主,风仙君三日前回来,寒毒发了,您要不要去看看?”
……风仙君。
风仙君?
罗暮衣的头突然很痛,这谁?
她渐渐回忆起来,是被她强取豪夺回来,十年都冷淡着脸的死鬼道侣。
她都上赶着讨好了,记忆中这人却一直不识好歹,从不回应。
“不去。”罗暮衣身体还有些痛。她闭眼,她自己也要休息。
但不知怎地,“风仙君寒毒发了”这句话,让罗暮衣一直想,不知怎地,一种她自己都不明白的担忧和牵挂,横亘在心里。她很难受。她一直在想那张冷脸,心口似有什么东西,轻轻堵着。
睡了一夜,罗暮衣问无瑕:“听说幽圹的顾魔君所筑秘境里多了一件宝物,是那暖玉棋,可速治寒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