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棠其实今天穿的比平日端正不少。如果不是头上的扫帚,虽一眼比她那两个花枝招展的姐姐显得逊色,可第二眼还是会被那张脸惊艳。
不过因为顶了把高高的金扫帚,再惊艳也是会被扫帚夺去视线,看不见其他。这怪异之景使附近的公子才俊都默契的躲闪了视线。
两人对视几秒,默默无言。
她居然会来?她肯出门了?
尚棠新奇的想。
她来干嘛?身体好了?沉临渊那孙子下的毒解了?尚棠又想。
算了,干我屁事。尚棠最后想。
尚棠摸了摸怀中的铜镜。今天她的任务很繁重,顾不上再管什么关玉秀。
说到底,关玉秀如何又干她什么事?关玉秀想做什么、身体如何、吃什么穿什么、编什么头发与她何干?
彻底撕破脸的现在,她和关玉秀已经无话可说。原本就绝交了,又经过沉临渊那夜,不结仇就不错了。
不,已经结仇了。
于是她主动的瞥开了眼,不再看向关玉秀,皱着眉,不堪重负的托了托自己头顶的扫帚。
周围的公子哥们纷纷被那一头闪光的金饰晃了眼,背过脸去。
关玉秀的扭曲表情,终于让关玉麟注意到了:“阿姐,怎么了。”
“没什么,被风迷了眼。”关玉秀收回视线,手指揉着额角。
文武两家各怀心思,同行至皇帝歇脚地请安。
越安皇是位敦厚儒雅的中年男子,面容和沉临渊极为相似,眉目显得更为敦亲和善,与那外表相反,嗓音却透露出几分饱经风霜的不怒自威。
他免了两家的安后就让尚相带着家眷去休息,留下关氏夫妇和玉麟玉秀说话。
尚相面色不佳的带着家眷走了。
一同走的还有那金闪闪的扫帚。
关玉秀沉默地目送着金扫帚离开。
“阿瑜,贤弟,你们长途跋涉辛苦了。你们许久不来参与这京中集会,朕也时常寂寞啊。”越安皇笑容可掬的看着关氏夫妇,感叹。
“皇上言重。”二人恭敬叩拜。
“玉麟玉秀,这俩孩子都这么大啦。”越安皇好奇的招招手:“过来近些。我瞧瞧。上次见还都是几年前呢。”
姐弟俩依言上前几步。
越安皇惊艳的目光扫过玉麟英俊的脸孔和高挺的体魄,连连称赞:“不愧是你俩的孩子,青年出才俊就是如此了吧。”
随即皇帝的目光落在玉秀身上,面露微笑,久久不语。
一旁同样慈眉善目的皇后开口道:“好孩子。和戚威将军年轻时不太像,却也是个美人坯子。你自小身子弱,不知如今可好些了?”
戚威瑜闻言刷的看了眼玉秀。
玉秀沉静的答谢:“谢皇后娘娘,我身体已很好了。”
“那就好,怀你时,你爹娘常和朕提要将你培育成个将军呢。你却天生身子骨弱些,叫他们好不担心。好在现在也出落成了大姑娘了,虽没成个女将军,平安也是好的。”
“玉秀惭愧。”
“嗨,这有什么,像你娘那样的奇女子百年难遇。来,这平安镯拿去,当做见面礼。”皇后慈爱的笑着,从腕上褪去一个镯子,招呼玉秀来拿。
关玉秀迟疑,没接。
“玉秀,娘娘叫你接着,没听到?”戚威瑜沉声道。
玉秀顿了下,接过了镯子,叩谢。
帝后一直尽力撮合她和沉临渊。即便上世尚棠沉临渊败露,她请求了退婚,也是足足跪拜了数日才求来的。这之后帝后还几次想着将她纳入沉临渊院中,为此有意冷落尚棠,使其受了不少罪。
她不知道皇上皇后对她这莫名的执念因何而起。
虽有可能为的是掌控兵权拿她当人质,但她其实对父母并没有那种价值。
何况如果掌控兵权,也该是给太子,毕竟越安皇一直属意的继承人始终都是太子,就算太子因病卧床,也不至于这时就把继承人选为沉临渊。
皇后就更匪夷所思了,放着亲儿子太子不管把兵权送给叁皇子,即使再怎么宅心仁厚为社稷着想,也不是这种公然置太子于险境的做法。
她想不到其中缘由,只先当作是越安皇对亲如兄弟般的关将军一脉的格外青睐了,虽然这婚事注定会黄。
“儿臣来给母后请安。母后这是赏了玉秀妹妹什么好东西?”
此时刺耳的、不和谐的温笑声自身后响起。
关玉麟脸色霎时变得奇差,他望向身后,眉宇间隐隐蹿起戾气。
关玉秀不用回头也知来人是谁,她主动退去一旁,让开来路,同时轻抓了下弟弟的手。
关玉麟的神色有所和缓,但眉头仍紧皱着,警惕的略往前一步,挡住姐姐。
“玉秀妹妹,你好呀?今天这身衣服很漂亮呢。”
来人却很没有眼色的故意略过关玉麟的遮掩,特意站在她眼前向她笑道。
关玉秀缓缓抬眼,不卑不亢行礼:“叁皇子,多谢夸奖。”
“啊,你真的觉得自己这身衣服漂亮啊?其实我就是客套下啦。”
沉临渊的笑眯眯的目光有种诡异的狠厉。
“嗯,倒也不是难看……就是这绿色有点太阴沉了,加上衣服款式保守,领子拉得这么高,总感觉看着有点老气。本来你就一头白发,衣服再老气,可就更像个老太太了。”
沉临渊摇摇扇子,笑得一派温良,言语却透出了刺骨的恶意。
“……”
关玉秀对这挑衅没任何想法,看到沉临渊反而让他想起了几天前的刺客。
不知回到沉临渊那里后,究竟活没活下来?
要是活下来就好了。
倒是旁边的关玉麟神色阴沉,身体极快地动了一下,却被突如其来的石子打了手,吃痛的松了手。
他看到父亲对他微微摇头。
“渊儿,不可无礼。”皇后呵斥道。
“是,是。孩儿只是同玉秀妹妹开个玩笑嘛。玉秀妹妹,你不会生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