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支吾了下,站在桌旁眨巴着眼看他,“孔圣人说过,厨子尝菜不算罪过。奴才害怕做得不好委屈了您,顺带便的咪了那么一小口。”
皇帝四书五经都是熟读熟背的,一听她这话就是在糊弄。他拣起个焦圈来,慢吞吞往泛着酸气的茶碗里蘸了蘸,“孔圣人说过这话?”
她有点心慌,“那是奴才记错了?是亚圣人?要不就是老子、庄子、韩湘子……”
皇帝被她弄得头晕,都在什么乱七八糟的,到最后连八仙都出来了,她该不是成心来搅局的吧!他连连摆手,“得了,这么下去圣贤都要让你糟蹋遍了。”说着凑近了闻那味道,异乎寻常的臭。他捂住了鼻子,“味儿真大!城里老百姓爱吃这个?”
素以连连点头,“没错儿,城里有个规矩,您要是齐头整脸的坐在街边上吃羊霜肠,那准得叫人笑话。喝豆汁儿不一样,雅俗共赏的东西,大老爷上朝点卯路过摊子还停轿灌上两口呢!”
她说得那么好,皇帝将信将疑。招了荣寿过来,“你瞧这豆汁地不地道?”
荣寿抓耳挠腮,“奴才是保定人,豆汁儿喝得不多,也不爱那味道。要不找路子来?”他冲门前侍立的宫女努努嘴,“赶紧的。”
路子来了,裂开嘴嘿了声,“就是这味儿,多香啊!这是素姑姑做的?哎哟您本事可真不赖!”
他们忙着恭维客套,皇帝低头看,绿油油、混沌沌,光瞧样子就有点犹豫。
素以倒不操心自己做得好不好,只管盯着他的手指头和侧脸发呆。多好看的人呐!近了看更漂亮。做皇帝的保养得当,皮肤油光水滑的,比女人还嫩点儿。那“纤纤玉指”抓着焦圈,连焦圈都变得好看了。她想起家里那两个哥子,长得并不差强人意,就是军营里打混,风里来雨里去,三十来岁像给猪拱了似的。货比货得扔,一点儿不差。要不是这位肩头挑着团龙纹,真要以为他是哪家画楼里光会吟诗作赋逗弄美人的公子哥儿呢!
皇帝还记得她那句与民同乐,四九城里老少都爱的吃食,他要是硌应,就说明他这皇帝挑嘴,没有和天下百姓同进退的精神。终于憋着气喝了口,说不出什么感觉,酸里带了点甜,不算好喝,可也够不上难吃。
素以愣愣瞧着他,“万岁爷,您觉得怎么样?”
皇帝唔了声,“还成。”
她很高兴,“头回喝没有立马撂碗,说明这豆汁儿攀得上您。喝多了就更喜欢了……焦圈别蘸呐,软糊了没劲。”她把一小碟咸菜端过来,往他面前递了递,“您咬口焦圈就口辣咸菜,再喝口豆汁儿,酸甜味儿和油炸的味道混到一块儿,没那么冲鼻子。您品品,是不是有那么点肥肥的?”
肥肥的?她的词一向用得新鲜。皇帝咂咂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