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叹了口气,“额涅,我腰酸。”
素夫人一手探进她腰下揉捏,宽慰道,“酸着酸着就疼了,疼着疼着就生了。别怕,都这样。头胎艰难,往后就好了。这会儿别说话,只管养精蓄锐,回头且有把子力好使呢!”
痛的时候比原先长了,但也还忍得住。素以闭上眼睛,恍惚回到初进宫那一天。那时阳春三月,她穿着一件藕荷色的夹袍子,胸前别了朵含苞的玉兰花。因为不懂规矩站错了队,还被精奇嬷嬷指着鼻尖一顿臭骂。转眼这么多年了,经过了风风雨雨,她还是没能彻底走出紫禁城。因为有了牵挂,她这一生都要和大英王朝绑在一起了,因为她的男人,也为她的儿子。
不知道别人待产是不是这样,她把所有记忆都翻尸倒骨盘弄了一遍。渐渐的肚子愈发痛了,迫使她醒过来,一睁眼,看见皇帝就在她床前。
她讶然道,“你回来了?怎么不叫我?”
“我瞧你睡着,让你多歇会儿。”他笑得很勉强,蹲在踏板上摸摸她的肚子。孩子像是知道阿玛来了,在他掌心里拱起好大一块,他叫她瞧,“老虎是个通透性子,像你一样。”
素以笑了笑,有他在,她就更安心了。张开双臂邀他到她怀里来,问他,“你回来多久了?”
他在她脖颈上蹭蹭,说有半柱香了,“知道你转胎,弘巽他们都来了。”
她觉得挺不好意思,“劳爷们的驾了。你也是,我生孩子,叫王爷们来算怎么回事?”
其实皇帝没好说,他是害怕,要兄弟们来壮壮胆。以前他不管那些嫔妃生育的事儿,总管太监来报一声说发作了,他只要在养心殿等着消息就成。不像这回,他觉得自己是一块儿过火焰山,浑身都架在柴禾上烤。
他抓着她的手指亲了亲,为保面子睁眼说瞎话,“我也没想让他们来,他们不是管宗人府内务府么,孩子生出来进玉牒,要他们造册子。”
素以这会儿脑子钝,随便就被他糊弄过去了。肚子里的小人也在努着力,似乎直往下坠,眼看要开始了,她着急起来,“不成,像是要生了!你快走,走得远远的,上勤政殿去。”
一个产婆子掀褥子看,对皇帝蹲福道,“小主儿见了红,阿哥爷这就要出来了。请万岁爷移驾,奴才们好上来伺候。”
屋里人忙碌起来,皇帝想走舍不得,不走又不行,呆呆站在地心进退维谷。他看见素以满脸的汗,顿时觉得心脏被一只手死死捏住了,每跳一下都无比痛苦。她替他生孩子,他打心底里的感激她,可是她如今这模样,又恨不得这孩子从来没有来过。
她穿过人墙朝他张望,“你走啊,别在这儿,血房里不吉利。”又推她母亲,“额涅您让他走,他在这儿,我连放嗓子叫都不能够。”
素夫人听了忙过去劝慰,“万岁爷放心,这儿有奴才看着,您上外头稍待,快的话两个时辰就行了。女人生孩子都这样……”见劝不走,她也有些上火了,“唉,您戳在眼窝子里也使不上劲儿不是!你赶紧出去吧,这儿要关门了。”
长满寿进门来,连哄带求的把他请了出去。见心斋明间的门砰的一声关上了,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