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各个都是温文尔的雅谦谦君子,可偏偏都要气我。”
亲昵的语气倒海而来。
边说着,她从内堂走了出来。
因着热夏仅在轻薄里衣上披了一层薄纱,纤细如花的腰身隐约可见,而白素腰带宛若一条银鱼游荡。
许是刚歇息又起身,三千青丝并未板正地梳起,只懒散地用了发带挽着,点缀了一只银色步摇。
随着动作晃动着,泛着清冷的粼粼细碎的银光。
微红的眼眶如温柔小白兔惹人怜爱,一手垂落于侧,一手拢着披风。
她款款而来,幽香弥漫,步步生莲。
外堂里坐着的两位男子不约而同地热了些脸,皆呼吸一窒。遵循礼仪,偏开了脸,可看向对方的眼神里也玄妙起来。
若是在以前,李珏只是想贪图晏家权势而假模假样地对晏琤琤的爱意极为看重。
实际上在以往的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他对晏琤琤颇为不耐烦。不管是她的出身也好,她的举止行为也罢。
年少时在宫内的日子极为枯燥,出宫时抑或是宫中的宴会上可以看一看这乡野少女干一些在他的眼里算得上是极为丢人的事。
可偏偏这少女似乎不觉丢人还乐在其中,甚至是将这些令人只觉得荒唐的事情当做某种勋章加以炫耀。
可以说除了身在东宫的李琰和并不被吸纳于小团体内的李执。
一开始,所有的皇子和公主都是为了看晏琤琤干些稀奇事儿才与她交好。
后来发现这位姑娘呆笨了些,粗俗了些,但爱恨分明,会对弱小伸出援手,也会狠狠惩罚瞧不起她的下人,却不敢对上位者的欺负说一句“不”字。
很矛盾又很拧巴的性格。
可也很吸引人。
他依稀记得和她性格颇为相似的郭纯贵妃抚养的总是女李玉芸便是那段日子里,成为了她的真心好友。
总之——
晏琤琤又在一次宴会上经历了贵女们的奚落时,他站了出来,制止了她们的欺负。
于是从那之后,他的身后总是时不时地跟着一个小豆丁。
时间太过久远,他都有些恍惚。那时的自己应是有些喜欢她的,可那样的喜欢算不上男女之情。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没人不会对晏琤琤的绝美容颜不心动。
后来呢。
母妃说她会成为新皇后,而自己会成为新太子。
那时,明明前一日大哥李琰还在东宫兢兢业业地处理政务。翌日的围场狩猎,大哥就坠马而亡了。
他母妃说的话全都印证。大哥对他挺好,他无法不去联想各种缘由,可权利太诱人了。他早已将兄弟情义抛之脑后。
连同对晏琤琤的那点喜欢,那点心动。
他不会允许一个不完美的女人成为他的女人。而林乐晚,他的表妹恰恰相反。
即便她的容颜不比晏琤琤,但她的一切要讨喜得多。顺理成章,他也喜欢上了她。
可是母后说不可缺少晏家的相助。他便咬牙与晏琤琤亲昵相处这么多年。
可是现在——
李珏的视线再次落在了噙着笑的美人脸上。她的一颦一笑在暖黄色的跳动的烛火下,有一种魔力,让他对她的那份心动再次活跃起来。
让他幻想起来,若是登基后,他在常阳殿翻阅奏折,琤琤也会如这般来寻他,唤他早些歇息吧?
他的视线又瞥向坐在自己的对面的李执。
她名义上的夫君。
李执的表情幽深莫测,可李珏自认李执与她应是没有感情吧?那她还是完璧之身吗?
李珏沉下眉头,仔细回想着这一切的蛛丝马迹——对了!琤琤还是梳着闺阁少女时期的发髻!
是了,是了!
李执同自己说过,他欢喜石川媚,曾对自己说过“爱而不得的为难”。而琤琤呢?
李珏再次看向晏琤琤。
佳人媚眼如丝似在暗送秋波,李珏忽地心猿意马,直接自己全身都燥得很。
他清了清喉咙,本想继续自己来的目的,可那些话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了。
“那些琤琤可还喜欢?孤应当没有记错琤琤的喜好吧?”干巴巴地憋出了一句。全然没在意这话落在旁人耳里,颇像挑拨离间之语。
李执自是知道晏琤琤的变化,她在护国公府内的所有的一举一动,他都清楚得很。
自高家马车冲撞之后,晏琤琤把李珏送的首饰衣裳通通收入了库房,也极少穿金戴银,偏爱起素净沉稳的打扮来。
明明在百花宴上,李珏也见过她,自巡查以来,更是天天可见,可他从未在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