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哂,“傻孩子,看见朕了便以为在做梦,难道是烧糊涂了不成?”
“嫔妾不糊涂。”她眼里有一种令人心悸的光彩,安安静静的,却不容忽视,“若是每次醒来都能见到皇上,那不就是个梦么。”
顾渊没说话,猛然明白了她的意思。
之前她身处水深火热的状态中,好不容易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来,看见的人是他;此刻终于转醒,看见的人依旧是他,因此她就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心下还是忍不住颤了颤,长久处于冷静状态的人好像一碰见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柔软爱恋时,就有些失神。说他不知所措也不尽然,但看似无动于衷的表象之下,确实有那么一条关于傅容真的裂缝在逐渐扩大,哪怕他自己没有承认,哪怕没有人能察觉。
他迟疑了片刻,终是将她抱进怀里,让她偎在自己胸膛上,然后回头吩咐闲云,“去看看药熬好了没。”
回过头来,他吻了吻容真的眉心,“感觉怎么样了?”
“嫔妾很好。”她笑吟吟地望着他,虽然面上没有丝毫血色,但眼里的光彩却熠熠生辉,只是接下来她迟疑了片刻,笑意稍减,“可是嫔妾……为什么会这样?”
她显然也猜得出这是有心之人刻意为之,只是避重就轻,问得含蓄了些。
顾渊沉默了片刻,只拍了拍她的背,“没什么,你只管安心养好身子,其余的事情交给朕来处理。”
容真乐得如此,她不过是个小小的嫔,要如何处理这种事情?难不成回宫以后还去找修仪兴师问罪?
虽然心头尚存疑惑,觉得此事的元凶并非修仪,但她也并不想揭穿。若是主使者另有他人,那么针对的也不过是修仪,至于她这个小小的容嫔……顶多是个替死鬼。她何必搅进这淌浑水?
闲云很快端着药回来了,顾渊没让她动手,亲自断过碗来喂容真。
门外守着郑安和一行奴才,看着这一幕都有些动容。就连皇后娘娘病了,也未曾受到过这等待遇,如今皇上屈尊就驾来亲自喂容嫔喝药……着实令人心惊了一把。
容真也没有浪费演技,一面喝药,眼里一面堆积起了水雾,等到汤药见了底时,一颗泪珠子也吧嗒一声落入碗底。
很轻很轻的声音,却缓慢而有力地落在了顾渊耳里,继而好似钻进了心脏,带来些难以名状的情绪波动。
“怎么了?”他柔声问道,把碗递给了闲云,然后回过头来托起她的下巴,“哪里难受么,怎的哭了?”
他伸手抹去她的泪珠子,可是有了第一颗,接下来的水意就开始泛滥,好像怎么抹都抹不完。
容真没哭,光掉眼泪,只是这种无声的泪水反倒比歇斯底里的哭泣更令人心疼,因为隐忍的苦楚总是大过于发泄出来的难受。
她一边抽噎,一边摇头,哽咽道,“嫔妾但愿天天都这么难受一回。”
“胡说八道。”他有些好笑,掏出手帕来帮她擦眼泪,“当自己是三岁小娃儿么,说些幼稚的话。这种苦,寻常人受一回都熬不住,你还想着天天遭回罪,可是脑子烧糊涂了?”
她又哭又笑,也不管他还在替她擦眼泪,就这么一把环住他的腰,把那张狼狈不堪的脸贴上了他素雅干净的衣衫之上,可想而知把他胸前那片地方给蹭得有多可笑。
他没有推开她,只是略微有些诧异,因为从未有人没经过他的允许就作出这么亲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