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园本以为离那个目标已经不远,孤军奋战,冷眼旁观,视蠢人为草芥,他都学得有模有样;他唯一的缺点是年轻,需要时间来锤炼,但现在看来,他和蠢人一样,都在被什么东西玩弄着,他已经完全昏头了。
区别在哪儿?向园想着,抱膝靠墙而坐,把蜷着酣睡的许归宁隔断在墙角,降低被找碴的几率。
他想,很可能是没有学够份儿。
在两个血案的联系被其他人发现时,他也挺高兴,因为早日破案在他心里比单枪匹马崭露头角重要;宣传处那种婆婆妈妈的生活也让他觉得无聊和温暖;跟闻杰文武互补的关系也很奇妙……这些是舅舅们绝不可能的作为。
那些深文周内的男人,他们不理俗人,只是互为幕僚,彼此辅佐而给予真心,盖因有足够强大的冷淡基因互相联系。
那就很可能是缺了对自己真心相待,并且能力不逊的人,他不奢求一个幕僚团队来拱卫自己,因为人但凡一多,就会像胖子他们一样老出岔子。哪怕只有一个人和他并肩,也能把他从——从哪儿呢,向园想,仅仅是拘留所吗,还是说,从一种冥冥的厄运里拯救出来。这段日子的机缘让他觉得很恐怖,绝不是单靠个人的智慧能扛过来的。
他低头看熟睡的许归宁,他只觉得后者是初恋情人,剥去这个光环,许归宁只是个温柔的糊涂虫,要他来帮忙,可能性渺茫。
许归宁睡到深处,轻呼口气,把一只脚蹬出去,向园捏起他的脚踝拖回来,此时他们占地面积越小,被欺压的可能性就越小。
当夜他们被“成功搜获”,翌日天不亮就被转去了海门看守所。
押车上,在一双荷枪实弹肃严武警的守护下,向园感到久违的安全,靠着车厢壁睡了过去。
他梦见了过去——因为过去太久,回忆已经很走样了,那个年代只保存在潜意识里,偶尔做梦,就像走马灯一样播放起来。
西红柿色的晚霞,铁道被晒得发烫。沈国荃单肩背包走在前头,康明吃着棒冰踢石子,沈国莉走在铁轨上。许归宁和向园走在最后,他们俩在别人不知道的时候去水库游泳,所以两人颧面上都有一条橙红的晒伤带。
他们迎着落日走在铁道上,傍晚依旧很晒,但没有一个人停止东张西望。
他们是来捡钱的。
很多坐火车的人把钱包放在裤兜里,上完厕所提裤时,钱包就容易掉出来,顺着厕所洞落到铁轨上。如果运气好,就能捡到钱,这个生财之道是沈国荃发现的,虽然他警告说钱上可能有屎,但旋即表示,有屎也要捡,钱的价值不会因为上面有什么,或者是什么恶心途径来的而贬低。
沈国荃捡了钱就去买光碟,康明捡了钱就去游戏机房,沈国莉捡了钱就去换发型,唯有向园和许归宁,他俩捡了钱也不知道做啥,难道买一堆棒棒冰吗。向园想,可能只是享受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