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不绕,径直往宣室殿去。
自长阶下往上望去,宣室殿一如从前的肃穆。拎裙向上行去,踏上最后一级长阶时,清晰地觉出两旁的宫人都屏了息。二人也屏了屏息,又徐徐呼出一口气,提步入殿。
殿中比外面更沉肃些,一众宫娥宦官似乎比往日显得更“低眉顺眼”。白萱不自觉地低了头,走到差不多合适的地方,驻了足要下拜,皇帝倒先开了口:“免了,坐。”
是以二人皆福了个身,一并落座。
不做耽搁,白萱三言两语说清了云婵和徐氏现在在何处。走哪条路、从何处上山、拐哪道弯、看到哪棵树,均说得一清二楚。
霍洹看向云意,云意一揖:“臣告退。”
他便退了出去,带人去寻云婵与徐氏。殿中重新恢复了安静,三人皆不作声地静默等着,没有什么心思想别的,只想速见到二人再说。
过了半个时辰,有禁军入殿回了话,说人找到了,无恙。
一阵暗带喜悦的松气之声。
白芷眼眸一转,看一看霍洹又想想云婵,就拉着白萱离了席,福身道:“云姑娘与夫人无恙,奴婢便先告退了。”她一睇白萱,“先带萱姐姐歇一歇去。”
这是有意不打扰他们团圆,霍洹略作沉吟,却说:“不急,先等一等。”
又过半个时辰,通禀声贯穿大殿。
一声接着一声,禀着二人已进了哪一道皇城门、哪一道宫门。
在听闻她们已离宣室殿不远的时候,霍洹终于按捺不住,起身迎了出去。
白萱和白芷不知该不该随着。相视一望,皆觉得还是不随着更好。
行下长阶,霍洹终于看到二人从永延殿旁的宫道拐了过来。还有几十丈远的距离,就见那淡青色的身影一顿,显是也看到了他。而后似是看了看身旁徐氏,见她点头应允,就再也忍不住,不管不顾地跑向了他。
于是霍洹定住了脚,笑看着她跑向自己,又在她在他面前停下的瞬间,一把将她拽进怀里。
云婵还是和从前一样忍不住挣了一挣,又很快安静下去。
“中了冯家奸计,委屈你了。”他紧搂着她,感受着她缩在自己怀里的一呼一吸。很熟悉的感觉,他连日来都担心再也见不到这感觉了。
“陛下无恙就好……”云婵笑了一声,听上去却有些哽咽。他垂下眼眸,看见她正抬了手要擦眼泪,叹了口气,手便先抚到了她面上。
云婵衔着下唇抬眸看向他,认认真真的凝视,许久未动。
“不哭了。”他低低一笑,目光向不远处一划又很快挪了回来,“母亲要笑话你了。”
这话果然十分管用。
云婵当及哭不出来了,从他怀里挣出来,这才意识到徐氏还未和霍洹说一句话,自己如此实在不合适。
她低着头张惶地擦了擦眼泪,霍洹行上前去,一揖:“母亲。”
徐氏温和而笑:“进去说吧。”
他颔首,搀着徐氏往殿中走,经过云婵时,又腾出一只手来拉她。云婵见状,泪意未绝地笑瞪他一眼,径自绕到了徐氏另一侧去,与他一并扶她入殿。
先传了御医来为她们诊脉,寝食不安地熬了几日,难免要好好调养一阵子。
这厢御医为徐氏搭着脉,霍洹便静下心,说起了未料理完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