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内外命妇都去长乐宫向白芷道贺,尊一声“欣宁长公主”。云婵道贺之余,倒不得不再去想想另一位长公主。
——明宁长公主,霍檀。
数算下来,也有好多天了。霍檀没有进过宫,也没有递过任何话。她差人问过兄长,云意却从来没给过什么回音,就这么一直冷着。
只听闻云意回府去住的次数愈加少了,多半时间会留在禁军都尉府忙到很晚,然后直接小睡上一觉。
事情经由旁的禁军传到宣室殿,霍洹自然知道为何会这般——霍檀是长公主,云意不能自己休妻。
是以在新年将至的时候,又一道圣旨引得满朝一阵唏嘘:皇帝下旨命禁军都尉府指挥使休了明宁长公主。
隔了两天,再从宣室殿送出的一道旨意,则是废了霍檀的长公主位。
听闻此事时,云婵正和白芷、叶澜一起在亭中小坐,白芷听罢头一个蹙了眉头,叹息一声:“这又何必……她一颗心全在指挥使大人身上,指挥使大人休了她便算得严惩了,干什么连封位也不留?”
虽没有明言,却不难听出这是怪霍洹心狠。叶澜品着茶,静听着她埋怨完,颔首一笑:“陛下不是冲着她去的。若要怪,也只能怪她和冯家沾亲。冯家倒了,她这皇太后冯氏的女儿……陛下可以护她一道,也可以责她以示公正,让天下人看着、让世家们看着。”
而他本是想护她的,是她在最后一环将自己搅了进去,险些害得云婵丧命,生生断了他顾念兄妹之情的心思。
“既然废了封位,那长公主府她也住不得了。”云婵忖度着,看向前来禀事的宦官,“那她去了什么地方,可知道么?”
“这臣就不知了。”那宦官一欠身,“听闻刚接了旨后想求见陛下来着,被挡在了皇城外面。等了约莫半个时辰,便离开了。”
“离开了?”云婵黛眉轻挑,“天寒地冻的,她能上哪去?”
“臣委实不知……”那宦官面露难色,可见是一点都不知情的。见三人皆思量着点了头,忙是一揖,当即告退。
算起来,霍檀这是自作自受、罪有应得,可云婵不论怎么想……都全然高兴不起来。
她并没有死在这件事里,霍檀却为此连个去处都没有了。自小在宫中娇生惯养的人,如此下去……
只怕命不久矣。
从近往远,云婵一点点回想着先前的事情。好像除却这一件外,霍檀也没再做过什么,顶多再加上她在巫蛊的事中动得心思,可……
就像她为自己辩解的,那件事里,她从头到尾都没有伤到谁。
更之前,霍檀还是帮过她的。在宫宴上当众顶撞了皇太后冯氏、保全了她的面子,还替她去云家陪伴了奶奶数次。
这般数算着,纵使霍檀有罪,也罪不至死,就算是死罪也该是速死——如今这样,可是有点“钝刀子杀人”。
“我并不想逼死她。”云婵掂量着,说得轻缓。叶澜听言并无惊讶,伸手握住她的手:“我就知道你在想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