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了月季花瓣,却没有晒,直接入壶煮了起来,一股花香萦绕在鼻尖,待煮好后,缓缓倒入小茶杯,浅绿的茶汤让人看了就觉得消暑。
关姝颜握着茶杯细细观察,终究还是放下了,面含可惜:“多好的小玩意呀,刚到你手中就成这样子了。”
我总是能被她的表情逗笑,只辩解道:“这叫物有所值,有所用。不然这茶具要放着观看吗?”
“那你怎么不用你的那支紫竹笛?”
我微微一笑,小哥哥是我的兄长,他送的茶具我自然要用,可是韩无忌的心思,我说不清,能避则避吧。当下只装作没听见,一口饮下月季花茶:“真痛快!消暑佳品呀!”
她嘿嘿一笑:“君上对你真好,今日送这个,明日送那个,墨阳,你到底和君上是什么关系?”
我撇撇嘴:“他算是我的兄长吧。”
“那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你怎么有机会认识君上?”
“我们小时候就认识了,”刚说完,就意识到哪里不对,急忙补充道,“他在大周时,我是他府里的一个丫头,就是这样。”
关姝颜啧啧了两声:“真羡慕你啊!”随即目光在茶杯上扫了一下又看向我,“墨阳,我没接触过那些个人,只是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我听着她的话,不由正了正身子,专注地注视着她。
她叹了口气接着道:“我们家出过最大的官就是我的叔叔,在晋国边境做了一个邑有司。叔叔做官以前是很疼我的,经常让我坐在他的肩头带我玩。而叔叔任职之后我们就好多年没见了。后来,父亲带我去探望叔叔,我满心欢喜,跑到他面前,拉着叔叔的衣袖要告诉他我有多想他。可是,叔叔一把把袖子扯开,只冷冷地问我们有什么事。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从小宠我的叔叔现在这么生疏,后来长大了,懂了点事才明白,不怪叔叔,怪我没有认清自己的位置,失了礼。”
她顿了顿,目光柔和地看着我说道:“我看你不管是对韩大公子还是二公子,总没在乎过他们的身份,这或许对他们没什么,可是在旁人看来总是有些不妥。况且,你这次面对的是君上。或许怪我多事,我只是有点感慨。”
我微微一笑,心里却不敢苟同。对于韩无忌和韩起,我或许真的是不想看他们身份行事,可是对于小哥哥,我是无心,我根本没有想法要去把他当君上看待,在我眼中,他始终是那个陪我玩耍的小哥哥。
想归想,我还是对姝颜表示了感谢。
说话间,一阵敲门声突然响起,我起身打开门一看,是一个小厮,看看我道:“您是墨阳姑娘吗?”我点点头,他接着道,“姑娘,夫人想见见您。”
各国君上的妻子,名夫人。
近日,我频频出入宫廷,对于这里已经有些熟悉,但他带我走的路却很是陌生,我才发现,原来自己每次进宫都是直冲小哥哥而去,有些不常去的还是不容易认出方向。
正想着,已经到了一座殿前,他对我颔首道:“姑娘进去吧,夫人在里面等着。”
说不尴尬是假的,可她算得上是我的嫂子,希望我们关系很好。
我深吸一口气,跨门而入。
里面竟不只一人!左右两边各坐两名女子,衣着华饰。正中间一人,雍容华贵,和眉善目。我想着难道我有五个嫂子,不由撇撇嘴,有些别扭的行礼,突然想到,自己从小到大除了父王母后还没有向谁如此郑重地行过礼,不由别扭至极,很是抵触。
我只行了礼,却不知说些什么,“民女拜见夫人?”“妹妹给嫂子请安?”真是心生愁苦不知怎么说啊。
良久,她们齐齐地瞪着我没有反应,一直到中间的那位说了一句:“起来吧。”
我立刻直起了身,左右两边的女人顿时一个个白眼瞟了过来,然后窃窃私语,一副看到了什么奇怪东西的表情。
中间那位丝毫没有制止的意思,只看着我道:“你是墨阳吗?果然容貌出众。”
我有意把不愉快撇开,看着她浅浅笑道:“谢夫人夸奖。”看着这个阵势,我始终叫不出什么“嫂子”。
她轻点头,眉眼含春:“听说你是君上旅居大周时旁边的一个丫头,照顾过君上吧。”
一句话,让我的心立马一惊,这是早上我刚对关姝颜随口编的话,怎么现下她就“听说”了呢?
我突然想到了那个人说的一句话:和晋君的一晚谈话,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开始盯上你了。
她又是一笑,可是我再不觉得那笑有多和煦了。只听到:“听说你在胡不乐曾做乐师,竹笛吹的甚好,不知我是否有幸一听?”
我定了定心神,回答道:“好。”
刚说完,就有一个丫头进了来,递与我一支笛子,我撇着嘴,有些不悦,待看向那笛子时又是一惊,通体深紫,笛尾镶着一寸宽的金片,正是韩无忌送与我的紫竹笛!
我放在屋内,不曾动半分,你是怎么拿到的?极度的不舒服让我几欲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