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家老爷清咳了一声道:“宏康,如今庄家你才是当家的,有些话我刚和你娘说道了一番,她也说不出个是非卯直来,我想我还是和你本人再说一次吧,听听你是个什么意思。”
“项老爷请说。”庄骏语气平直,表情不卑不亢。
项老爷收了笑脸,庄骏看见他喉结微动似乎在咽口水,这是一个心虚慌乱的表现,说明他正在努力调整心情,保持镇定。
只听他道:“宏康,我家姑娘今年十五岁了,原本是到了订亲的岁数,你也知道姑娘家花季短暂耽误不得,原本我们两家是存心想做个亲家的,可眼下庄兄过世,你想必是要守孝,总得二三年吧,所以我今日过来是想求你和我家姑娘说道说道,别再等下去了,另择佳婿可好?”
难怪他脾气和软的娘亲一脸不高兴。
换了他,即便对项家姑娘无心却也不乐意为他办这样的事情。
他爹才过世几天,就迫不及待的上门来过河拆桥,这就罢了,还叫他去当这个负心汉,天下哪有这等好事,这还有没有公平可言了。
庄骏真想立刻拂袖而去。
整理了思绪,庄骏开了口:“项老爷,眼下庄家败落,我确实也不便再娶项家小姐为妻,您为子女着想,不想她在我这里耽误了也情有可原,不过我想我不方便出面再和项小姐见面,这对她名声有碍,劝慰她的事情还是由您两老自行出面比较妥当。”
他这番话说得合情合理,却也不忘记刺项老爷两句,听得项老爷脸上一阵青一阵黑,半响呐呐道:“是我过于勉强你了,你说得没错,既然如今那我就先行告辞了!”
庄骏站起身浅道:“如此,项老爷好走!”
项老爷前脚出门,后脚大夫人就憋不住了,怒气冲冲地道:“这是什么人啊,亏老爷在世的时候还与他称兄道弟的,老爷尸骨未寒,他就来这一出,他家闺女是宝贝,我儿就活该被人践踏吗,我刚才正想一盏茶直接泼到他脸上去,真真气死我了!”
庄骏伸手握住他娘亲的手宽慰道:“好了,娘!这样的势利小人我们不同他计较,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我原本就对项家小姐无心,这下正好,只不过他这番做派也真是让人看不上,绝非君子作风。”
大夫人被触动了伤感的神经,不知怎的眼泪就滚落下来,哭将道:“可怜我儿,好生生的一位儿郎,眼下大约没什么大户人家的小姐想嫁入庄家了,老爷不在外头人看着我们家是孤儿寡母好欺负了呢!”
庄骏哭笑不得,无奈道:“娘,你胡说什么,我又不是三岁小儿,我们家也不是一贫如洗,怎么就被你说得潦倒至此,她们看不上我没关系啊,梦蝶喜欢我就好。”
“梦蝶,梦蝶!那梦蝶本是山匪出身,如今不过是个通房丫鬟,如何和外头大户人家的闺秀相比,难不成你想就娶了这梦蝶不成,这如何使得!”大夫人斥道。
庄骏暗暗叹息,“娘,梦蝶哪里不好了,她很好,将来我就是打算娶她的,只不过眼下爹刚过世,我也还有许多事情待办,不便即刻娶她而已,你可别给她甩脸子,我要生气的。”
大夫人哭声顿止,半响傻眼道:“儿啊,你是说真的?”
“是啊,谁还拿这样的事情和你说着玩儿!好了,娘别哭了,爹走了,可我们还得好好过下去不是,一会儿叫厉嬷嬷过来找我,但凡吃的穿的用的,缺什么都去买,只是眼下恐怕不能够买艳丽的衣裳穿了,只好委屈你一阵子。”
庄骏巴巴地哄着他娘亲高兴,大夫人盯着他看了半响,一泡眼泪欲落未落,梨花带雨的满脸心酸,走到他面前伸手又想同小时候般搂搂他拍拍他,安慰他。
庄骏一个闪身躲开了,嗤笑道:“娘,我不是小孩子了,咱不要再搂搂抱抱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