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想到的是:傅延年竟也会服五石散。
南风一边磕着头,一边涕泗横流地道:“自从几个月前,公子得了您还活着的消息后,便再没用五石散,还准备重办和您的婚事来弥补当年的遗憾,谁知……您走后,公子便又开始用五石散了,比往日更肆无忌惮,这两日还染了风寒,高热不止,求公主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好歹去看公子两眼罢。”
“你是说,那场婚事不是为了娶常素月,而是娶秦青亭?”
“是。”
青亭缓缓地垂下手,身子靠在了门上。若是这婚事早来几年,若是……但它来得太晚了……
沉默良久,南风和桂花糕才听见青亭说了一句“好”。
青亭给水环珮留了一封信便离开了。
再看见傅延年的时候,青亭几乎要怀疑自己花了眼。温润的傅延年怎会成了眼这憔悴的模样?
那个躺在床上的人,果真是曾靠着一招长河星沉跻身四大公子的傅延年吗?
青亭缓缓向床边走去,一个粉衣丫鬟正跪在床边替傅延年喂药,但床上的那人却是紧闭着眼,连半口都不曾喝进去。
“你先下去罢。”南风对粉衣丫鬟吩咐了一声。
“但这药……”粉衣丫鬟咬了咬嘴唇,十分为难地看着手里的药。
“我来罢,你们先下去罢。”青亭从粉衣丫鬟手中接过药碗,坐在了床边。
“是。”南风恭敬地拜了拜青亭,转身便和粉衣丫鬟、桂花糕一同下去了。
屋内又归为沉寂。
青亭伸手拂了拂傅延年的脸,缓声道:“傅延年,你一定不曾尝过死的滋味。”
“可是打碎了就是打碎了,再也拼不回去了。”
青亭的声音很轻,却似重锤敲在傅延年的心头。
“傅延年,你这招苦肉计用得很好,你是故意弄让自己生病对罢?”青亭低声道,她几乎要心软了,所幸在心软的前一刻,往日的画面又浮在了心头。
傅延年缓缓睁开眼,从一旁拿起一把匕首,向自己心口刺去,青亭见状立刻握住了匕首,也顾不得手已被匕首割破,狠声道:“傅延年,你疯了?”
傅延年露出一个凄绝的笑容,松开匕首,握住青亭的手,道:“是啊,从遇见你开始,我就疯了。”
“阿亭,留下来。”傅延年忽然紧紧地抱住了青亭。
匕首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这清脆的声响让青亭忽然记起,这人也曾这般把她的心掷在地上。
青亭叹了一口气,道:“傅延年,覆水难收的道理你怎么不明白?”
“阿亭,我心悦你。”傅延年痴痴地道。
“好一个你心悦我!”青亭站起身来往后退了两步。
“既如此,为何娶了我却冷落我?为何岸上旁观不肯救我?”青亭吼道。
她总算问了出来,但时隔多年,早非当年心境了。
青亭忽然又凄惨一笑,道:“是因着皇兄吗?因着他告诉你是我设计了一切,所以你纵是心中对我有意也只是心有不甘,对罢?”
“瞧瞧,你一句心有不甘便想揭过我所受的苦吗?”
“傅延年,你为何不肯问我?你若是问我,我如何不会告诉你?”青亭忽然上前抓着傅延年的肩膀,厉声道。
傅延年面色苍白,正要说话,青亭忽然松开了他,痴痴地道:“是啊,我也傻得不敢问你一句,我从来不问,你也从来不问,所以合该我们走到今日这一步。”
傅延年心中如被雷击,沉默良久,最终还是青亭先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