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而言之,周安民还没正式上任呢,光这些银子加起来就不是少数,加起来差不多快比得上之前朱慎锥给周安民的那些数了。
既然如此,朱慎锥也不再坚持,他的确手头有些紧。之前赚取的大部分银子都给了周安民去打点,剩余的部分一半给了王荣,还有一半就在这里。既然周安民现在不缺银子,那么朱慎锥也没必要硬给,都是自家人不用这样客气,接下来他要去草原,手上银子可是越多越好,草原的买卖可不能耽搁,这可是朱慎锥的主要财源。“姐夫,您打算什么时候启程?”周安民的千户所在潞安府,离平顺不远,走的快些,一天也就到了。
“家里前几日就收拾好了,这不等伱来么?”周安民提起茶壶续了水笑道:“潞安府衙门那边已经派了几个人先去打头阵,算时间也安顿的差不多了,这几日就得过去。”
“那驿站这边是如何安排的?”
“上面卖了我一个面子,让老唐家的老大接了驿丞之职,另外还给他运作了一个锦衣卫校尉的身份,也算是接替我留在这里。”
朱慎锥不置可否点头,这个安排算是不错,小唐是老唐的儿子,在驿站也是老人,而且深得周安民的信任。
虽然驿站不是什么衙门,驿丞也没什么品级,可不管怎么说驿站也是吃皇粮的地方,当了驿丞可比普通驿卒强多了,先不说身份不一样,仅靠着驿站接来迎往的油水,日子还是能过的很滋润的。
哪怕就是去了千户所,驿站这边毕竟是周安民的基本盘,这么多年在驿站根深蒂固,走之前下面的老伙计们总得安排妥当。
“小弟,你这回来的正好,自从京师回来,我这心里一直就有些话憋着,有些事也没办法和你姐说,你来了正好聊聊。”说完正事,周安民看看左右,见四周没人这才叹气道。
见他这幅模样,朱慎锥好奇问究竟什么事。当即周安民仔细给他讲了去京师见魏忠贤的经过,其中也包括和魏良卿的交往,再加上前不久田尔耕来平顺之事。
仔细听着周安民的讲述,包括他心中的担忧和忐忑,等周安民全部说完后,朱慎锥也听明白了他的顾虑所在。
周安民感慨道:“如今朝廷吏治败坏如此,天子宠信内臣,司礼监权势渐大,朝堂诸公又党同伐异,辽东局势也是不稳,长久下去如此怎能了得?”
“其他的不说,就说我这个副千户吧,堂堂锦衣亲军之职居然由内臣一言决断,就连田尔耕这样的人物也附于旗下,见了我甚至主动称兄道弟。”
说到这,周安民摇头道:“不是为兄迂腐,如不是这样,为兄今日也当不了这个副千户。但国朝如此下去怎能得了?不由得让我想起当年武宗故事,魏忠贤此人恐怕就是下一个刘瑾啊!”
“这刘瑾最终是落得什么下场?想来小弟也清楚。而今我等靠着魏忠贤一步登天,魏忠贤权势在握还好,一旦他那一天倒了霉,恐怕就是秋后算账的时候了。覆巢之下岂有完卵?万一真到了那一日,你我又如何应对?”
周安民虽然官职不大,之前只是低级的驿丞和锦衣卫校尉,但他对于朝堂的情况也不算两眼一抹黑,有些事相比普通地方官了解的更为清楚。
这一次虽然走通了魏忠贤的门路,也借着魏忠贤的身份地位一夜之间坐上了锦衣卫千户所副千户的职位。从这点来说,周安民还是很感激魏忠贤的,因为没有魏忠贤的提拔,他也当不上这个副千户。
可周安民并非是没有底线的人,在他的内心深处依旧有着忠君爱国,为国为民的想法。虽然这个想法只是内心最后的坚持,也算是一种不切实际的理想吧。
“姐夫,您想的太远了。”
周安民摇摇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官场上的事哪里说得明白?何况我在锦衣卫多年,许多事所见所闻远比常人来得更清楚。今日还是堂上大老爷,明日就是阶下囚,这样的事数不胜数啊!”
朱慎锥没想到周安民会考虑的这么长远,更没想到周安民在这种时候就会把魏忠贤和刘瑾联系到一起。不得不承认,周安民的顾虑是对的,不过现在这个时候既然已经靠上了魏忠贤,有些事就不得不去做了。
实际上如今才刚刚开始,接下来的几年里,朝堂上的站队和斗争激烈异常,文官集团和宦官集团的斗争达到了白热化的程度,可以说自大明朝以来,是前所未有的。
在这种情况下,站队是必须的,无论如何总要站一方才行。想当中间派,两头讨好的结果可能就是被双方联手攻击,反而讨不了半点好处。
两害相权取其轻,两利相权取其重。
投靠魏忠贤总比投靠东林党来的强,何况东林党也不可能瞧得上周安民、王荣这样的人物,反而在魏忠贤手下有更多的机会。
至于再长远的,暂且也没必要想那么多。所谓船到桥头自然直嘛,朱慎锥之前特别叮嘱周安民,让他绝对不能答应去京师任职的道理就在如此。只要他呆在山西,明面上投靠魏忠贤,暗中做好自己的事,就算未来魏忠贤倒台,也不会受到太大的影响。
再说了,对于这个事朱慎锥也早就有所打算,大不了等魏忠贤即将倒台之前再改换门庭就行,这官场不就是这样么?看着他起高楼,看着他宴宾客,看着他楼塌了……只要把握住时机,提前安排,总有办法躲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