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才过没多久,喜色就从他们脸上消失了,他们怎么都没想到,原本以为王恭厂一炸,所有的证据被毁,举在头上的屠刀就没了。而且借着这件事,东林党上下默契大造舆论,利用他们擅长的手段直接把锅扣到了天启皇帝和魏忠贤头上,意图以此扭转局面,从而取得上风。事实也是如此,在东林党的宣传下,王恭厂大爆炸成了所谓的神罚、天罚,更逼迫天启皇帝下了罪己诏,在舆论方面东林党获得了这几年从所未有的大胜。可惜的是,本想借这个机会让魏忠贤垮台的,如果能直接干掉魏忠贤就再好不过了,但没想到天启皇帝哪怕下了罪己诏也没惩罚魏忠贤,甚至还死护着魏忠贤,王恭厂大爆炸之后,魏忠贤非但毫发无损,反而在事过后没多久又向东林党下手了。
短暂的优势转瞬而过,随着魏忠贤继续朝东林党出手,东林党这边很快就遭受了损失。
这几日,被阉党扣上帽子,由东厂和锦衣卫出马直接逮捕下狱的东林党成员有好几个,这几个成员都是东林党的重要人物,也是东林党目前在朝堂上有所影响的官员,他们的落马让东林党感觉到了极度的危机,如果再让魏忠贤这么下去的话,所有人都跑不了,恐怕都要死无葬身之地。
“本以为王恭厂一事后,魏阉就算不死也要掉层皮,可谁能想到魏阉居然毫发无损,如今气焰更比之前还嚣张几分……。”长须男子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他在朝中的官职不低,随着阉党对东林党肆无忌惮的出手,这火恐怕过不了过久就要烧到自己身上了。
一想到凶神恶煞的东厂番子和锦衣卫破门而入,长须男子的身子情不自禁就颤抖了下,整个人更是下意识缩了缩。
相比长须男子,微胖男子也是脸色难看,他叹了口气,摇头道:“有皇上护着魏阉,就算下了罪己诏也未把责任推给魏阉,其意非常明显。而且我还打听到,宫内传来消息,王恭厂出事后第二日,皇上似乎就察觉到了出事的缘由,更招魏阉入宫商谈,恐怕眼下魏阉对我等下手,就是皇上的授意……。”
“这……这如此是好?”长须男子大惊失色,站起身就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团团转。
突然,他回头朝微胖男望去,埋怨道:“我之前怎么说的?让你们收敛一二,要对付魏阉就罢了,怎么还把皇上扯进去了呢?现在皇上如此护着魏阉,魏阉又步步紧逼,再这么下去我们一个都跑不了,到时候全都死无葬身之地啊!”
“怎么?兄长这是要怪罪于我?”微胖男子神色不悦反问:“兄长难不成忘了?当初之事可是兄弟同小弟一同商议的,那事小弟也是冒了极大风险,事成之后兄长不也笑容满面拍手称快?至于后来那些,兄长同样没有提出异议,就连兄长的门生也参与其中,如今见魏阉势大,兄长反而觉得不妥了?呵呵,没想到兄长居然如此胆怯,兄长既怕魏阉,那不如转投魏阉门下告发小弟得了,以兄长之才,五虎五彪恐怕做不成了,十狗十孩儿或许还有可能,再不济四十孙中弄个位置还是足够的,如何?”
“混账!”长须男子吹胡子瞪眼,当即骂道:“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岂能如此无耻屈于魏阉之下?我东林党人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道,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自同魏阉势不两立,如何能说此言?”
此话一出,微胖男子脸露愧色,连忙起身向长须男子行礼道歉,说刚才自己口不择言说错了话,请兄长原谅。
“这也不怪你,是我心急了。”长须男子摆摆手,坐回椅子长叹道:“原本以为借之前之事能扭转乾坤,可如今却没想招来如此打击,现在魏阉就是一条疯狗,对我党人穷追猛打,如此下去可怎么得了啊!”
长须男子的话也是微胖男子所想的,魏忠贤已经摆出了誓不罢休的架势,要一举彻底弄垮东林党,现在东林党左右招架,却根本无还手之力,假如不是考虑到朝堂的稳定,要点面子的魏忠贤捏造证据抓东林党人把柄也需要点时间,要不然他们哪里还有今天坐着谈话的机会?
相比之前的问题,现在这局势更加严峻,必须尽快想办法出来,要不然用不了多久这把火就得烧到自己头上了。而且长须男子和微胖男子都清楚,他们绝对是扛不过酷刑的,一旦下狱严刑拷打之下,说不定就把王恭厂一事给供了出去,如果到这地步,东林党就再无翻身机会,而他们这些东林党人就算死了,未来史书上也不会有什么好话留下。
作为文人,最怕的就是这个,长须男子和微胖男子情愿服毒自尽也不愿意落到阉党手中。可话又说回来,好死不如赖活着,如果能够不死,甚至扭转现在的危局,反败为胜,那是更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