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接受了颜宦娘的钱,收拾行李准备回家乡。
如果故事停在这里,也许他们就不会在这里见到知云,也许这个戏子就能够在乡下买几亩地,娶个村姑,生几个孩子,过上普通人的生活。
知云冷笑着:“如果早知道陆涧那一晚会喝醉酒淹死在湖里,我一定会早早离开燕京,我就不该相信颜宦娘那个疯子。”
陆涧死后,知云想着好歹相识一场,就在燕京多留了一晚,远远地祭奠了陆涧,谁知就是多留的这一晚,让他险些去了地府。
他到现在还记得颜宦娘那带着满足与疯狂的眼神:“他那么喜欢你,我让你去陪他……他会高兴的,会高兴的……”
知云打了个寒颤:“那就是个疯子!”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他失去了一条腿,嗓子也受了伤,为了活下去,只能躲在这个暗娼寮中苟延残喘。
听完了知云的话,陆徵和游小五对视一眼。
游小五夸张地抖了抖:“您别看我,我可没见过这样的女人。”
陆徵叹口气,颜宦娘这样的例子他曾经听过相似的,这是极端的奉献型人格,她将自己的生命意义完全定义为他人的需要,如果没人需要她,她就会失去活着的意义,这种极端奉献型人格的人非常容易被家暴,并且会对家暴者产生一种强烈的依赖感,甚至会丧失是非观念,犯下罪行。
陆徵曾经听老师说过一起这样的案子,当时是社区志愿者去解救一个家暴受害者,结果在其家中发现了碎尸,为此破解了一起连环碎尸案,后来调查时发现,帮凶就是这个被家暴的女人。
这样的人都是在扭曲的家庭环境中培养出来的,他们就像是一柄淬了毒的利刃,既可怜又可恨。
就在陆徵他们一步步掀开真凶的面纱时,陆府中,颜氏坐在房中,对着镜子细细地将头发抿上去,不经意发现了一根白发,她皱了皱眉,将白发拔下来放在眼前。
“都这么多年了,我都生出白发来了……”颜氏叹口气,“不应该啊,那分明还是昨日……”
她的思绪回到那个无星无月的夜晚。
陆涧死了,她茫然无措。
她知道这个男人不好,他喜欢男人,他还打她骂她,可这个男人也软弱,他需要她,他就像是被捕兽夹夹住的野兽一般,虽然凶狠野蛮,但离开了她就会活不下去,她看着他被捕兽夹折磨地越发虚弱,也越发依赖她,这种感觉让她满足,她本以为这种日子会一直持续下去,总有一天这个男人会丧失掉胸中最后一点野性,到时候或许她会有一个孩子,会有新的寄托。
可还没等到那一天,陆涧就见到了知云。
她从未见过他的眼中的生机这么浓烈过,这让她惶恐,她偷偷去见过知云,对方不爱陆涧,这让她有些生气却又放下心来。
陆涧会失望的,会回到她身边来的,她这样坚信。
可惜这种她从未经历过的感情超出了她的认知,哪怕陆涧知道知云不喜欢他,也依然对他死心塌地,甚至不惜要休妻。
颜宦娘有些迷惑又有些触动,可这些改变不了她的决定,她用计让陆涧死心,可没想到死心的陆涧会失去生命。
在灵堂的时候,颜宦娘想了很多,最后她想,他那么喜欢知云,那么就让知云去地下陪他,这样他应该会高兴吧!
于是她怀揣着利刃和毒药去了知云的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