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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担心害怕,关明鹤就这样一声不吭地背了梁楚生一路。眼睛因为没擦流下来的血而有点充血发红。

梁楚生在刚看到关明鹤半边脸都是血的时候,其实吓坏了。

看到这样的关明鹤,梁楚生还怎么把他当做一个按摩棒用?

要是我哪天不给你饭吃了,你还能对我这么好吗?梁楚生知道关明鹤会说出肯定的答案,但他还是不敢问。

“要做那个吗?”梁楚生的嘴唇贴在关明鹤下巴上。关明鹤刚长出来的胡茬令他感到有点瘙痒。

关明鹤低下头,望着梁楚生眼睛。

梁楚生揪着关明鹤的前襟抬起下巴吻上去,轻轻蹭着他的唇,说:“做你喜欢的那个。”

说完,梁楚生感到关明鹤的呼吸变重了。

“阿生……”关明鹤滚了滚喉结,本能地收紧了放在梁楚生腰间的手。

让关明鹤看见就心中欢喜的人儿就在怀里,浓浓的酒味掺杂着几分独属于梁楚生身上的味道,不用撒娇耍赖地求求也能做那种事,他兴奋得心脏一直砰砰跳个不停。

梁楚生坐在关明鹤的身上,两人都喘着,关明鹤咬着梁楚生的唇,急切的吻沿着他的下颌骨辗转到脖子,轻微但密集的酥麻令他发出淡淡呻吟。

关明鹤一直用勃起的鸡巴蹭他,蹭得他也硬了,脸上逐渐蕴起红潮,团团热气从他口中呼出。

开始前的撩拨总是格外让人心痒难耐,抓着心脏的感觉,像心悸一样难受,但同时的欢愉又令人上瘾,叫人想要得到更多。

关明鹤迫切地想把梁楚生的腰带解开,可弄了半天也解不掉,焦急地喊他。

今天梁楚生穿的是上午和陈远见面那一身西服正装,晚上因为不知道去的是酒吧那种地方就没换衣服。

腰带很难解开,衬衫也不像t恤那样好脱,关明鹤弄了半天,把梁楚生胸前的扣子都扯掉了几颗。

“阿生,”关明鹤舔着梁楚生的喉结,含混不清地说,“阿生,我解不开。”

梁楚生的腿根一直被关明鹤勃起的鸡巴顶着,磨得难受。他稍微推开黏在自己身上的人,胸前大敞着,露出锁骨。

他把腰带解开,关明鹤就急不可耐地一把抽出来,伸手去摸他的性器。

眼看关明鹤又要贴上来,梁楚生赶紧制止了,从行李箱里拿出一瓶东西,有点心虚地说:“没有润滑液,拿这个凑合一下吧。”

“这个是阿生的护手霜。”

“嗯……”梁楚生挤了一点在手上,他直起上半身从上往下看到关明鹤沾染情欲的脸,痴痴地望着他的样子,怎么看都觉得很色情。

梁楚生的裤子脱下来,两条笔直修长的腿骑跨在关明鹤身上,他跪在床上,手撑在关明鹤的肩膀上,自己给自己扩张。

“阿生,要我帮你吗?”关明鹤撩开梁楚生的衬衫,手掌摸着他的腰,头埋进他的胸膛里,“我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

“不用……”梁楚生有点不好意思,简单扩张了几下就拿后穴口蹭关明鹤的鸡巴。

自己给自己扩张这种事儿梁楚生自慰的时候做过,其实没什么太大感觉,可被这傻子看着,他感到脸上火烧火燎的,匆忙插了两下就进行不下去了。

有种带坏小孩子的感觉。

护手霜的膏体在梁楚生的后穴里化开,穴口变得湿滑,抵在滚烫的龟头上时,它正渴望地翕张、吮吸。

他慢慢地沉下腰,将关明鹤硬挺的鸡巴一寸寸吞下去。

难以言喻的涨感令他忍不住皱着眉,眼里含水瞧着关明鹤。

而关明鹤也皱着眉,忍不住动了动腰往上顶了一下,立马发出一声喟叹。

“阿、阿生……好舒服……”他皱着眉低喘,手紧紧地搂着梁楚生的腰,几乎把他按进自己身体里。

快感沿着彼此交合之处蔓延到四肢百骸,穴里的巨物突然顶到了前列腺那块软肉,强烈又急促的快感一下击中了梁楚生,叫他双腿一软,直接坐在了身下的鸡巴上。

“呜……”这么一坐,巨大的肉棒一下子插到肠道深处。

梁楚生被刺激得射了出来,有一瞬间失神。后穴也突然绞紧了,夹得关明鹤闷哼一声。

“阿生喜欢吗?”

关明鹤的手掌在梁楚生腰间摩挲着,逐渐向下捏住他的屁股,粗粝的掌心和指腹所到之处,碾着雪白的软肉,陷在里面,推起丰腴的肉浪。

“关明鹤……”梁楚生红着眼睛,声音里几分颤抖,“我决定不把你当按摩棒了。”

“有天你会离开我吗?”梁楚生问。

“不会的,不会的阿生。”关明鹤说,“我永远都不离开你。”

然而两人正春宵一刻,结果门口却不合时宜地响起了敲门的声音。

响了两声,没人管它。

梁楚生跪在床上,大汗淋漓,头发黏在额头上,被干得呻吟断断续续。

肉红狰狞的鸡巴插进已经被操软的后穴,发出水声。梁楚生深喘着叫停,但关明鹤好像着了魔一样握着他的手腕,又凶又重地撞击他的屁股。

“累……我累了,先停,停一会儿,啊——”梁楚生突然扣紧了身下的床单,脆弱的前列腺猛地被龟头撞上去。

“好,一会就停。”关明鹤喘着说。

一阵猛烈又刺激的快感令他后穴的肠肉紧缩,抖着身子发出泣音。

“嗯……不要了……让我歇一会儿……呜……”他半张着嘴,双眼失神地盯着半空,脸上的红潮彰显他正在欲望的边缘挣扎。

床单上原先被梁楚生铺上的浴巾凌乱不堪,沾着精液。

他的后穴被一直操得有些肿了,腿根已经湿透,泌出的淫液和关明鹤的精液掺在一起从被撑得平滑的穴口流下来,顺着腿根一直滴到床单上。

一波比一波刺激的快感逼得梁楚生连跪都跪不住,趴在床上又被关明鹤握着腰和大腿根提起来,将软烂的后穴插得水液横生。

这傻子,做起爱来不要命……是不要他梁楚生的命!

这时候,门又响了,比第一次坚持的时间长了点。

“先等……先等一会儿……有人敲门了……”梁楚生往前爬,倒在枕头上。

鸡巴从他后穴里滑出来,他回头看了关明鹤一眼,胯间的凶器正挺翘着立在那儿,黏糊糊地从龟头往下牵出一根银丝。

不过该说不说,关明鹤的身材太好了,那截公狗腰其实让梁楚生喜欢得不行,但又不好说出来。

片刻后,穴里的精液慢慢流出来,浓白的液体从仍在一张一翕的穴口那儿淌出来,沿着被操红的会阴和压在床上鼓起的阴囊,最后滴落在床单上。

犹如失禁的感觉令梁楚生感到身体一阵颤栗,他红着脸喘息,眼睫湿润,浑身汗津津的,仍陷在情欲的高潮里。

该死的,关明鹤到底射了多少进来?

“阿生,还要。”关明鹤脸上挂着红潮,粗喘着贴上来。

“不…不行了,”梁楚生说,“再做我就得死了。”

但是看到关明鹤硬着老二磨蹭他的尾椎骨,红着眼睛看着他的样子,梁楚生一下子就心软了。

关明鹤在梁楚生的后穴口蹭了一会,见梁楚生不是特别抗拒就一点点地挤了进去。

狰狞的粗长肉棒抵在红肿的穴口,猛地全根没入。刚刚的空虚被填满,酸胀的酥麻钻心蚀骨。

“啊……”梁楚生轻吟出声,被泪水打湿的长睫轻颤着,白皙的肤色染上情欲,整个人像一朵盛放的花儿,花瓣垂落,隐藏的花心只为了一个人展露。

但门外的敲门声还在锲而不舍的响着,让梁楚生有种失火的错觉。

“等……呜……”梁楚生刚想朝门口喊一声,没出口的话就被操的全变成了呻吟。

好不容易从床上下来,梁楚生却被干得双腿发软,差点没跪在地上。

他胡乱找了个浴袍披上,朝门口回应了一声,接着拍门声就停下了。

可刚到门口,身后的人过来将他直接抵在了门上。

发出的声音似乎惊动了门外的人,接着宋道成的声音响起来。

“组长?”宋道成说,“你在里面吗?”

“在……呃……”梁楚生刚说了一个字儿就不得不捂住了嘴。关明鹤把鸡巴插了进来,将他按在门上肏了起来。

“方便开个门吗?”宋道成隔着门说,“我有点事情……”

突然,门上发出一道重重的碰撞声,打断了宋道成的话。

“组长?你没事儿吧?”

宋道成的声音里有几分担心,但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一门之隔的后面正发生着什么。

“呜……够了……”梁楚生捂着嘴低声说,差点被干得没忍住发出叫床声。

他的背脊贴在门上,一条腿被抬起来,硕大的鸡巴凶狠又蛮横地在他体内进出,这个体位,每一下都能将他的小腹肏出一个形状。

“阿生,我不喜欢他,让他走好不好?”关明鹤说着,挺腰把鸡巴顶进更深的地方。

强烈的快感和一种害怕被发现的刺激感,让梁楚生的身体格外敏感。他愣是把嘴唇都咬破了,也没有吞下全部的声音。

“……有事儿等会再说!”梁楚生用尽力气朝门外说了一声,接着,门口很快安静下来。

“他走了……”梁楚生说着,搂住了关明鹤的脖子,踮起脚吻他,“你轻点儿。”

潮湿的温室,孕育并催开欲望的花朵。

门上发出沉闷声响,模糊呻吟与之碰撞,激起一股灵魂的震颤。

做完清理,梁楚生被折腾得没一点儿力气了,死尸一样地躺在床上。

没办法,他体力跟不上。关明鹤在这方面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精力大得简直恐怖。

洗澡的时候,俩人挤在狭窄的浴室里。梁楚生勉强撑着身体,还得避免让关明鹤的伤口沾到水。精液太深了,不好弄,梁楚生浑身发软有点力不从心的感觉,便教傻子怎么给他做清理。

关明鹤傻是傻了点,可在这方面无师自通,做这种事情轻车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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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很晚了,梁楚生被关明鹤抱着昏昏欲睡,这时宋道成又敲响了门。

梁楚生穿好衣服走过去开门,原本没办法带关明鹤出去处理伤口了,但宋道成给送来了消炎的东西。

是他把关明鹤打成这样的,梁楚生觉得没理由不收。

宋道成在外面解释了一通,说是当时关明鹤在后面勒着他的脖子往后拉,情急之下才随手抓起一个东西就砸了下去。

没想到是烟灰缸。

没想到是烟灰缸?

“你说得挺轻松,打你一下试试。”梁楚生说,“如果不是你灌我酒,今天也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是我的错,这不是误会嘛。”宋道成往里面瞟了一眼说,“要不要我帮忙?”

“不用了。”梁楚生说犹豫了一下,还是和宋道成道了声谢,毕竟大半夜的买了药送过来。

“对了,我来是想说,公司让我先回去了。”

“现在吗?”

“嗯,对。”宋道成说,“我给你打电话你手机关机了,只好来敲门了,前台说没有看到你出去。”

“那得辛苦你买车票回去,”梁楚生说,“后续事情还没有商议好,我得用车。”

“明白。”

宋道成准备离开,但离开前一刻,梁楚生看出他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他最后只是笑笑便走了。

之后梁楚生关上了门。

关明鹤一听说药是宋道成送来的,死活不肯用。

梁楚生拿他没办法,哄着骗着给人上了药。

第二天没什么安排,陈远那边爽约以后也没动静,直到中午秘书才说陈远已经同意了这个方案,明天再确认下。

a市靠海,梁楚生晚上就带着关明鹤去了海边。

傍晚人很多,关明鹤紧跟着梁楚生怕走丢了。因为梁楚生不让他在外面牵手。

这里的海水浴场有能露营的地方,梁楚生租了一顶帐篷。难得的带薪休假可没几次,他想享受一下。

暮色渐浓,夜幕还没有落下来,夕阳已经溜走了。人也慢慢散去。深色的星空逐渐代替了阳光,带来新一轮的狂欢。

梁楚生端着食物走到帐篷里,关明鹤看上去有点不安。

“等急了吗?”梁楚生坐下,靠在关明鹤肩膀上,吃起了三明治。

似乎是梁楚生回来了,关明鹤才安下心来,他抬头认真地看着星空,却悄悄地牵住了梁楚生的手。

“没有,阿生会回来的。”关明鹤说。

梁楚生看着他笑了,顺着他的目光转向辽无边际的深空。

“嗯,我会回来的。”梁楚生说。

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其实梁楚生挺害怕的。总有种不安笼罩在心头。所以即便是难以承受的,他也不想拒绝关明鹤。

以前他喜欢和按摩棒那些玩具一起玩,因为觉得爱别人是要付出代价的。然而他不想承受这种。所以他宁愿自己爱自己。

就像莫言书里说的那样,爱自己不需要付出代价,想怎么爱就怎么爱,自己做自己的主。

但是当关明鹤头上挨那么一下的时候,梁楚生觉得自己怂得很。

也许不安来自他们日渐加深的羁绊,也许正是因为梁楚生想要抓住的东西很难被抓在手里他才感到不安。

“喜欢看星星吗?”梁楚生望着深蓝色的夜空,璀璨的群星既神秘又耀眼。

“喜欢,”关明鹤说,“我在看阿生的眼睛。”

梁楚生愣了一下:“什么?”

“天上的星星那么多,那么亮,都在阿生的眼睛里。”关明鹤看着头顶上的亿万颗发光的行星说,“看到它们,就像看到了阿生一样,很开心。”

“因为我爱上了阿生。”

梁楚生感到他的脸正在升温,心脏也不受控制地跳起来。

为什么突然说这些,又是谁教他的?

“你知道什么是爱吗?”梁楚生垂下眼眸,搓着自己的手指说。

“知道,”关明鹤拉着梁楚生的手放在心脏的位置上,看着他说,“电视上说,爱是想起阿生的时候,这里就变得暖暖的。”

耳边鼓噪的心跳,突然分不清是谁的。

梁楚生沉默了片刻,他清晰地感受到掌心之下强有力的跳动,至少目前为止,这颗心脏似乎只为了他而跳跃。

关明鹤是梁楚生人生中为数不多的意外,是一个变数,无法预知的变数。

他曾经试图抗拒,但还是被命运拖拽着,逐渐坠入未知的深渊。

“等我攒攒假期,我们去漠河看极光吧,那里比这里好看一万倍。”梁楚生说,“到时候,你会陪我去吧?”

既做出了约定,就不能反悔。

第二天一大早,陈远约了梁楚生在一个公园见面。他是觉得挺奇怪的,怎么也算是工作上的事情,陈远未免有点太随便了。

想了想,可能成功人士都这样?

关明鹤被叮嘱在酒店等着,等梁楚生回来了他们就能回家了。

梁楚生到了地方,陈远已经在等着了。

“抱歉陈总,等很久了吗?”梁楚生说。

“没有,我来得早,这公园离我家挺近的,来这里锻炼锻炼。”陈远坐在公园的长椅上,拍了拍旁边的空位置说,“坐吧。”

工作的部分很快就谈完了,梁楚生起身准备告辞的时候,陈远叫住了他。

“陈总还有事儿?”梁楚生说。

还没等陈远开口,一个女人走过来和陈远打招呼。

陈远站起来叫了声“二姨”,两人话起家常来,似乎完全忘记梁楚生还在一旁等着。

梁楚生局促地站了一会,在看清了女人的长相时,突然就心悸了一下。

他们交谈了一会,她朝梁楚生微微颔首。

梁楚生挤出一个微笑,但他能感受到自己的脸就像被糊了一层厚厚的石膏一样僵硬。之后她往广场上一群打太极的老头那儿走去

“你看到在那群人中间的那个吗?”陈远指了指女人走过去的方向说,“头发花白的那个,个子高高的,那是我二姨夫。”

梁楚生顺着看过去,但没说话。

“那是我二姨,那是我二姨夫。”陈远说。

梁楚生心说,我不想认识你二姨和你二姨夫!

“你别看我二姨夫现在一副老态龙钟的样子,前段时间可不是这样的,”陈远说,“以前挺精神的一个老头,头发也不跟现在似的,全白完了你看。”

梁楚生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陈远看了看他,笑着说:“我是不是说太多了?”

“没有。”梁楚生说。

但这其实不是他的真心话。

他不明白陈远为什么要说这些和他八竿子打不着的话?

他现在非常想回去,迫切地想带着关明鹤回家。

“听我说了很多无关紧要的东西挺无聊的吧?”

陈远一副笑吟吟的模样看上去温和无害,但实际上眼里闪着狡黠的光,倒让梁楚生想到宋道成对他的形容——非常典型的商人,为人圆滑,笑面虎,像只狡猾的狐狸一样。

“怎么会。”梁楚生说。

陈远现在还是他不能得罪的甲方。

“这是我的联系方式,偏私人的。”陈远递给梁楚生一个名片说,“如果哪天有什么需要……可以打我这个电话。”

梁楚生接过来,但他想他应该用不到这个。

可是陈远的这一举动,让他心头笼罩了一团迷雾,浓黑如阴云一般。

回家的时候关明鹤在车上睡了一路,回到家之后发烧了。

也许是昨天晚上在海边吹了太久的风,梁楚生想。

生病的关明鹤比往常更黏人。

梁楚生给他吃了退烧药,晚上退了烧,但到了半夜梁楚生醒了发现身上压着一个滚烫的东西,像火炉一样。

他摸了摸关明鹤的额头,烫得他像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测了体温已经烧到四十度了。

这样下去不行,本来就傻,再烧下去不得了了。

梁楚生喊了关明鹤两声,摸着他的额头说:“我带你去医院挂水。”

“阿生……”关明鹤艰难地睁开眼睛,声音有点嘶哑,“阿生的手好舒服。”

“乖,听话,快起来,打一针好的快。”他把关明鹤扶起来,但关明鹤好像有点意识不清晰,连路都走不了。

他叫了车,可小区太老,里面进不来,他就一路背着关明鹤下了电梯,又在窄巷子里走了好久。

司机等急了,让梁楚生把单关了。他只能重新叫车。

“阿生……”关明鹤趴在梁楚生背上,脸颊贴在他的肩膀上不断叫着他的名字。

“我在呢。”梁楚生往上颠了颠,“再坚持一会儿,马上就到医院了。”

坐上了网约车,到了医院,值班护士看了梁楚生一眼,他低头看看自己穿着睡衣的模样确实有点狼狈。

“先去挂个号吧。”

折腾了半天,好歹是弄完了。他一屁股坐在关明鹤旁边的椅子上,后背感到一阵凉意。

原来是刚才出的汗已经干了,这会儿竟觉得有点冷了。

他来得匆忙,连睡衣都没换,关明鹤也穿着当做睡衣的短袖和五分裤。

他去买了条毯子,围在了关明鹤的身上。天快亮的时候,他给经理打了电话请假。

似乎是打扰了对方的美梦,经理的语气并不好。

到家以后关明鹤刚睡下,梁楚生的电话响了。

他匆忙出去,轻轻关上卧室的门。

但他却没想到是公安局打来的电话。

在接听之前,他还在想公安局为什么这时候给他打来电话。

他们说,找到了关明鹤的家人。

突然之间,连日来在他心头的乌云以铺天盖地之势压向他。

“……喂?能听到吗?”过了许久对方的声音仿佛才传达过来。

梁楚生突然像忘了上发条的老式钟表一样。时间静止了。

良久,他发出声音。“能听到的。”但是却嘶哑得吓人。

“是这样的,我们找到了关于你之前送到公安局那位男子的家人,那天以后你有他的消息吗?”

“没有。抱歉。”

“好的,打扰了。”

梁楚生站在玄关,听着挂断后的盲音,始终保持一个姿势。

之后关明鹤的高烧有反复。迷迷糊糊中,梁楚生听到他的梦中呓语,含混不清。

他坐在床边手里捏着那张名片,几次欲把它扔掉,但最终都没有成功。

“阿生,你没有去上班吗?”关明鹤扯了扯梁楚生的衣角,声音嘶哑,唇上干皮撕裂。

“托你的福,今天请假了。”梁楚生从床头桌子把温水拿在手上说,“渴吗?要不要喝水?”

“我又给你惹麻烦了吗?”关明鹤搂住他的腰,把头贴在他腿上,一双眼睛不安地望着他。

“没有,我想请的。”梁楚生说,“喝水吗?”

关明鹤摇摇头:“不想喝。”

梁楚生又把水杯放回去。

“那你今天是不是不走了?”关明鹤说,“是不是可以一整天都陪着我了?”

梁楚生掀开被子钻进去,说:“不走了,我困了,陪你睡一会儿。”他哄道,“等你病好了带你去吃好吃的,所以你得快点好。”

“知道了阿生,我会快点好的,”关明鹤黏上来抱着他说,“我还要和你一起去看极光,我们约好的。”

两人靠得近,关明鹤的气息格外滚烫。他被高烧折磨得拧着眉,却不舍得闭上眼睛,一直在看着梁楚生。

“刚吃完药,睡一会儿吧。”梁楚生说。

“我不想睡。”关明鹤慢慢靠近,几分苦涩的药味钻进他的气息里。

“阿生,头好疼。”

关明鹤长得高鼻深目,五官俊朗,就算傻点不说话的时候挡不住一股子锐气。

可现在眼眶微红,脆弱得如同孩子的样子让梁楚生觉得心脏像被一双手紧紧扼住一样难受。

“还有点烫。”他抬手贴在关明鹤的额头上,头发落在他手背上,痒痒的。

关明鹤抓着他的手放在自己唇上,因为发烧,呼吸更烫了,他被掌心里灼热的一吻烫得心脏沸腾,仿佛站在火山岩浆之下。

“关于以前,你一点儿也想不起来了吗?”梁楚生问。

关明鹤摇摇头。

“那你的家人呢?”良久,梁楚生还是问出了这个最不想问出来的话。

但关明鹤却说:“阿生就是我的家人。”

梁楚生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像突然失去说话这项功能。

某种截然相反的两个想法黏腻如同苔藓一般胶着着。他陷入挣扎当中。

“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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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三天,关明鹤的体温才算是降下来。

期间他偶尔能听见关明鹤梦呓一些奇怪的话,虽然听不大明白,但也知道那不是和他一起经历的。

关明鹤醒的时候梁楚生在旁边抱着手机,因为关明鹤一直抱着他不撒手的原因,所以他现在一只手臂正被关明鹤压着。

“醒了?”梁楚生看了他一眼动了动胳膊,“醒了就起来吧,胳膊有点儿麻了。”

对方从刚醒的朦胧状态中回过神,眼里逐渐有了些焦距,但在看向梁楚生的时候,神色却闪过一点慌乱。

不过是片刻的僵硬,梁楚生已经从床上起来。

他背对着关明鹤,边换衣服边说:“我今天得去上班了,请了好几天假了,冰箱里有我买回来的面包和酸奶,你中午先凑合吃,等我下班回来再给你做好吃的。”

没等关明鹤开口,他看了眼手机匆忙离开,说:“我快迟到了,先走了。”

到了玄关那儿,梁楚生却突然停住,转身看向身后。

高高瘦瘦的人站在那儿,背着光,梁楚生看不清他。

梁楚生很难地扯了一个笑说:“能答应我,别一声不吭就消失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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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司午休,几人的八卦又跑到梁楚生的耳朵边。

尽管梁楚生头疼并不想听,但晓玲的声音实在有点大,他的注意力不知不觉就被吸引过去。

然而之后似曾相识的感觉占据了他的内心,他好像在什么地方经历过现在正在发生的事情。

“……有个当官的独生子出车祸坠崖,好像已经死了……听说是大晚上不要命和人飙车,结果掉海里了,尸骨无存啊……”

头上像是碰撞的伤口……

袖子上的黑纱……

让人感到熟悉的女人……

他无法集中精神,一些片段挤进他的脑子里,像生疏的演奏者弹钢琴,拼命又艰难地弹完一首完整的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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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梁楚生回到家,屋内寂静昏暗,莫名让人觉得空旷。

“我回来了。”梁楚生说,然而声音如石沉大海。

阿生。

他好像听见了傻子在叫他。

阿生。

他回头,却只有穿堂而过的风。

梁楚生对发生的这一切都始料未及,却似乎又早有预感。

也许所谓命运就像戏剧里的角色,你只能是其中一个,从出生到死去,无法更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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