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李云难得与白公子独处,想起山门临近,也不知道里头是如何情况,就问了白公子。白公子寻思一回,就说了师傅于凤岚的事。
听闻于凤岚捡了白公子回山门,李云好是惊讶,忖量忖量问:“……我以为你是家中送到山上学武的……”说着说着就记起以前在白府无意间入耳的流言蜚语,一时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倒是白公子弯了嘴角,说:“我自幼让人送到本家,那时候还算年幼,印象倒是不深了。”
李云一听,犹犹豫豫问:“去到本家,那也是富甲一方罢,怎么又流落他乡了?”
白公子答:“我这一支是旁支,好像当时本家香火不继,收了我入本家。”他顿顿,当真因为印象模糊,需要细细回忆,才徐徐道来:“……那时候我年纪太小,不认本家主母,光是学唤娘亲就学了许久。”这么一想,倒真是记起隐约的模糊记忆。
白家本家生不出男丁,主母本就容不下这个过继的儿子,更何况四岁的孩童哪晓得人情达理,天天让他改嘴唤娘就是不肯,本家主母气不过,一日不肯叫就掌嘴饿肚子,直把一个四岁孩童饿得皮包骨的。
六岁那年,本家主母竟是生了个男娃,本家上下一片欢天喜地。至于那个过继来的旁支儿子,也就没人照看了。
后来有日,趁着没人看管,那个瘦小的孩童爬着墙角矮小的狗洞,钻出了本家。
李云听得目瞪口呆,满嘴涩涩的,只得搂住白公子的腰,瓮声瓮气地道:“日后有我待你好呢。”
白公子顺势就应声好,又说一句晓得了。
李云说:“后来可是师傅捡你回去了?”
白公子说没呢。
没呢。这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
一个无亲无故流浪在外的男娃儿,最是好上手拐卖了。六岁孩童转眼就让人拐走,本家过了大半年才知道过继的儿子不见了——不见便不见了,又不是本家那点重要的香火,谁管呢。
拐子门路多,一手转一手,六岁的孩童到了七岁多才被卖去一个山岗村里。
白公子已经记不起那个山岗村是何模样了。
因为约莫过了一两年罢,村里发了山洪,八九岁的孩童再次流离失所。他随着难民行乞,颠簸流离却兜兜转转,回到生身之地来。
他路过白府大门,可是记不起那是出生时的家,只觉高门富贵;而一墙之隔的高门里头,刚刚知晓亲生儿子让本家弄丢的生母正肝肠欲裂。
孩童只知道自己又累又饿,双腿好似要瘫了一般,都要走不动了。
李云眨眨眼,接着白公子的话说:“然后笙儿就来了。”
白公子刚嗯一下,李云竟调笑说:“那丫头梳着两小辫儿,穿着小衣裙,左手一个包子右手一个包子,馋得你不行不行的,然后便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