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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极人臣 第182节(2 / 2)

皇上的态度由暧昧不明转为一边倒。户部尚书王琼如服了仙药一般,趁势而起,他也拿祖训来说事:“太祖爷大封宗藩,令世世皆食岁禄,不授职任事,亲亲之谊甚厚。可诸王待陛下,却远非如此。民祸愈烈,究竟是谁之祸?!”

兵部尚书刘大夏亦道:“几股义军来势汹汹,不可轻忽,需得尽快安抚,给予安身立命之所。”

在这股强大的外部压力之下,险些停滞的宗藩改革被急速提上日程。而月池也提出了自己的意见,是对王琼之见补充和细化:一是令各地巡按御史严查藩王、官员侵占民田之事,及时退还流民,以平灾殃。二是大削宗禄。亲王宗禄改为二千石;郡王而下禄米中半支给;仪宾以下的宗室成员按有司事例执行;五服以外的远亲依照庶人事例,月领三石禄米。三是放松对宗藩的应试经商的管制。中尉以下的宗藩成员,应该自食其力;宗藩成员中有文武才能的人可以应试,按照宗亲事例任职;来自将军、中尉层级的宗女及宗婿,除给予婚资和冠服之外,令其自力更生,并且恢复徭役。【1】

与此同时,其他六部官员、詹事及都察院官员也纷纷上疏,对宗藩的岁禄、婚娶、犯罪之事提出了对策建议。内阁见状果断奏请:“何不修成条例,以成定法。”

这是要一下落实了。这正合朱厚照的心意,当日就御笔批复。月池闻讯,心中既有欣喜,又有担忧。喜得是要是真能出台一部《宗藩条例》,自然是万民之福,忧得是要定法典,非一朝一夕之功,可民祸却是不能再拖下去了。她心念一动,打算差人去恐吓唐王,毕竟那个即将被扶立的新主,可是他的儿子。

唐王爷已经寝食难安许久了。他算是宗室中难得的正派之人,笃行博学、喜好书画,兴办学校,还资助贫困的学子。他那些为非作歹的亲戚屁事没有,可偏偏他遭了这种飞来横祸。他都不知道是哪儿冒出这么大一个儿子,但为了一家老小的安危,他还是派了一个使者来到叛军中,郑重说明德静和尚不是他的种,和皇室、和他没有一毛钱的关系。但实际上,叛军就是需要一个象征而已,德静是真是假无所谓,能起到吉祥物的作用就行了。

正所谓是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唐王四处声明,最后还是徒劳无用。正当他焦虑不安时,忽听王府长史来报,有京都的客人至了。

唐王一凛,忙迎了出来。

第298章同是天涯沦落人

可李侍郎您,当感同身受才是啊。

唐王一惊,他问道:“可是天使?”

长史摇头道:“回王爷的话,不是,不过他自称是李侍郎府上的人。”

唐王疑道:“李侍郎?是哪个……”

他突然福至心灵:“是李越?!”

长史连连点头:“正是。”

唐王思忖片刻,道:“快请他到花厅相见。”

第一代唐王是洪武爷的第二十三子朱桱。当他就藩南阳后,大兴土木,修建府邸。他所居的唐王府占了大半个南阳城,后院中的假山气势恢宏,其中的石头都是耗费大量人力武力,从几千里外的江苏运来的太湖石。时隔百年,藩王的权势早已不比当年,就连这座轩昂壮丽的王府,亦蒙上了岁月的烟尘。

时春一路走来,心中既有讥诮,又有感慨。唐王眼见一位身材高挑、步履矫健的青年入门来,虽然衣饰简朴,但其气度沉凝从容,自有一番摄人的风采。

唐王心下感慨,果真是强将手下无弱兵,观此人的神采,便可知李越的厉害。时春依制行礼:“臣妇时氏拜见王爷。”

唐王一惊,他诧异道:“臣妇?你这……”

明明好端端一个男人,他突然回过神来。他也曾听说过,李越的妾室乃是一员女将,颇有勇武,自九边护持他至鞑靼,立下了汗马功劳,亦受朝廷的表彰,有诰命加身。

唐王道:“免礼平身,原是淑人亲至。”

他心中难免有些心惊,没想到李越连自己的女人都派出来了,这一趟估计所谋不小。可他这里,有什么是值得这个圣上跟前的大红人如此大费周折的呢?

唐王所料不差,寒暄过后,时春果然很快就切入主题。

唐王问道:“不知淑人为何而来?“

时春道:“回王爷的话,自然是为王爷的身家而来。”

她说得是实话,她此来就是为了藩王的家产,可唐王却会错了意。他道:“德静其人,与本王并无瓜葛。”

这话一说,就透露出了他内心的焦灼。时春还没怎么问,他居然自己就说了出来。时春淡淡道:“德静和尚是否为王爷血脉,已然不再重要。他造成的恶劣影响,已与王爷紧密相连。”

唐王心中又是咯噔一下,他道:“那又如何,你的意思是,圣上难道会因这种子虚乌有的事,问罪本王吗?淑人,祖训有言,离间天家骨肉,可是重罪。”

时春依旧面无表情,她直来直去惯了,这么多年,还是没有太大改变:“王爷要是真像你说得这么自信,又何必还大老远派人去叛军营中。你派人,不就是因为心虚。”

心虚二字似踩住了唐王的尾巴。唐王道:“胡说八道!本王早已声明,德静这个僧人,和本王没有丝毫的关联。即便是三法司来查,本王也丝毫不惧……”

时春本就是奉命来恐吓唐王,气势上当然不能弱下去。

她想了想道,“王爷您也是太祖爷的后裔,出身高贵,又一直有贤达的名声。您应该明白,有时候真相是什么,并不重要。关键是,什么样的真相最有利于大局。”

时春徐徐道:“宗禄太重,占田太广,索盐太滥,宗室早已成了财政上的吸血虫。而宁王的叛乱,王爷们为了保住利益的咄咄逼人,早已让圣上心生忌惮。这时,又有人打着您儿子的旗号,起兵造反。您觉得圣上会做何想?”

她环顾四周,目光如水一样,在这厅内的每一件器物上划过:“臣妇缺钱时,也会想发一笔横财。十几代的积累,如能全部取出,应也能平大半的亏空。”

她的声音又冰又冷,唐王听罢之后,却不复之前的激动。他深吸一口气,定了定心神道:“那么,李侍郎是想做什么呢?他也想要点孝敬?”

京官索贿是寻常之事,每三年一次的京察,就是京官“丰收之年。”藩王们也时常塞钱到朝中打点。唐王当然也不例外,但他又觉得,李越应该不是此等人。他的眼皮子要是这么浅,又岂能爬上今天这个位置。果然,时春所言大大超乎他的预料。

他奇道:“你这么大老远来一趟,就是希望本王拿出一部分庄田来安置流民?”

时春道:“回王爷,对。万事开头难,只要开了头,后面也就好办了。有王爷为表率,其他亲王也会意思一二。王爷既肯资助学子,想来也愿救助百姓。”

唐王沉吟片刻:“这的确不是难事,不过,这对你、对李侍郎又有什么好处呢?”

时春比他还要奇怪,她道:“我们又不是做生意的,为何一定要得到好处呢?”

唐王一愣,他凝视时春良久方道:“李越不是已经上奏,请巡按御史清查田产吗?”

唐王的消息如此灵通,时春也有些讶异,此事月池亦早已和她说过,她此刻只点了一句:“天家的颜面,毕竟是第一要紧事。”

藩王占地,一旦全部揭发出来,皇室的威严、崇信,岂非是荡然无存。朱厚照绝不会做这种决策,而底下的巡按也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所以,这条建议的提出,只是敲山震虎而已。

唐王嗤笑一声:“那这么说,李越也知这是不可行之事,那么,他又凭什么来要挟本王呢?”

时春道:“正因无法全部惩处,所以才只能杀鸡给猴看。”

唐王面上的笑意一僵,时春道:“谁让德静攀咬的是您呢?”

唐王道:“要本王答应可以,但本王也有条件,却不知你是否能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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