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倒是到了今日才发现,”宋清想了想,“待此案了结,臣该好好谢谢孙大人借住之恩才是。”
“那到时候朕在仁明殿摆宴,请了孙朝一起,”齐子元立刻道,“不醉不归!”
“好!”宋清应完,长长舒了一口气,朝着门外看了一眼,“眼见天要黑了,陛下早些回去吧。”
“朕也确实要走了,”齐子元伸手,轻轻拍了拍宋清的肩膀,“你早点休息。”
虽然几经保证后,汇聚在京兆府里的举子们终于散去,但为了以防万一,齐子元依然是从侧门离开的。
马车早早地候在了偏巷里,训练有素的宿卫警觉地侍立在一旁,观察着四下里的动静。
齐子元朝孙朝摆了摆手,一边上马车,脑海里还在回想这一整日的种种,还有自己的处置和应对,生怕有什么纰漏。
然后他就被本该空的马车里莫名出现的人吓了一跳。
“什……”
惊诧只停留了一瞬,借着手里的灯笼散发出的昏暗光线,齐子元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的人,“皇兄,你怎么在这儿?”
“白日里一个人在永安殿无趣,去江家待了一阵,”齐让伸手将人拉到自己身边坐下,“估摸着时辰差不多,正好来接你一起回去。”
来接你一起回去。
有那么一瞬,齐子元竟然觉得,那个冷冰冰的充满束缚的皇城好像有了那么一丁点家的感觉。
有齐让陪着的话,回去好像也没那么可怕。
天已擦黑,临近宵禁,街面上已经没有几个人影,目之所及多少有点寂寥和萧索,却因为齐让的出现,让齐子元没来由的心安下来。
明明齐让也没做什么,更是话都没说几句,但好像只要他坐在这里,就能安抚掉压在齐子元心头一整日的纷乱和忧虑。
这天发生了太多的事,他一面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去应对,却又忍不住地担心——担心这案子后面还藏着更多的始料未及,更担心自己没有办法还宋清清白,没办法给天下的学子更是给自己一个交待。
就好像又回到了刚穿过来那一日,整个人茫然又惶恐,却又不得不强打起精神一步一步地向前走。
但又不一样了。
马车摇摇晃晃地朝皇城走去。
齐子元偏过头,一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身边齐让的脸
“在看什么?”少年的目光毫不掩饰,即使光线昏暗,齐让依然有所感应,“才过了一日就不认识我了?”
“没,”齐子元收回视线,长长舒了口气,“就是觉得这个时候能看见皇兄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