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谁会一直高枕无忧,”齐让放下手里的杯盏,抬眸看着江维桢,“秦远不也是在还之前的罪?”
江维桢微敛起眉头:“你又有什么打算了?”
“现下还没有,等案子进展多了,自然就有了,”齐让捏了捏手指,略思索后又抬起头,“近段时日先是春闱,接着又是宋清的案子,有一阵没给外祖去信,北奚近来还安生?”
“过于安分了些……往年一入了冬,北关附近一些偏远的村镇总会遇到掠边,今年这眼看都入夏了,这些北奚人居然一直老老实实地待在自己该待的地方,没越过边境一步,”江维桢摊了摊手,“父亲反倒担心他们是不是又怀了什么打算。”
“无非是休养生息,遵养时晦,”齐让淡淡道,“他们那个新国主年纪虽轻,倒是个沉得住性子的。”
“你说他是在等待时机,”江维桢忍不住问道,“等待什么时机?”
“自然是等待一击必中的时机,”齐让垂下眼帘,“大梁国土辽阔,不管是兵马和粮草都要比他们充足,再加上有外祖驻守在北关,贸然动手也不过是重演一遍当年的结局。但如若大梁内部出了什么状况……便是乘虚而入的好时机了。”
“难怪几个月没什么动作的许励前两日突然派人往北奚送了信,该是把这段时间朝中发生的事儿都告诉给北奚人了,”江维桢皱眉道,“那就由着他这样,什么都不做?”
“春闱的事儿虽然闹得阵势大,却也不至于伤及国本,那北奚国主也不至于因此就觉得得了时机,”齐让道,“就当是帮许励递一张投名状了。”
江维桢微顿,思绪转了转:“所以你是想以后借着许励,来诱北奚人上钩?”
“应该不用等到我下钩,他们自己就会想办法创造时机,”齐让说着,轻轻笑了一声,“费这么大力气才在朝中找了许励,总不会只为了当只信鸽用吧?”
“怪不得你让我盯紧了许励,”江维桢抽了抽鼻子,“这个许励,好歹也是当过国丈的人,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让北奚人收买了。”
“就是因为当过国丈,所以想要更多,”齐让道,“在你眼里是收买,在他眼里,是互相利用。”
“互相利用?”江维桢轻轻哼了一声,“我就怕他负担不起这么大的野心,回头自己再栽在那北奚国主手里。”
“你……”齐让抬头,目光落在江维桢脸上,直看得他浑身不自在,忍不住回问,“我怎么了?”
“没怎么?”齐让摇头,轻轻笑了一声,“就是突然觉得,到底是亲翁婿,你对许励倒是了解。”
“谁和他是翁婿?”江维桢不满道,“许励的女儿可在十年前就葬进了皇陵,所以我跟他可没有一点关系。”
“嗯,是没有,”齐让说完,又忍不住笑着摇头,“你这种语气我倒是想起来,难怪当日认出阿瞳身份的时候,子元会以为你们两个是自幼相识、两情相悦但是被许励强行拆散。”
江维桢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小皇帝居然还这么想过?”
“嗯,”齐让声音轻了几分,带着自己都不曾觉察到的温柔,“知道真相后,他立刻道了歉,说是自己狭隘了,这么想对阿瞳还有你我都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