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朱利安,没有一个人敢睡,房门、窗户还是镜子,都是危险品。
岳阳盘腿坐在地板上,研究了一会儿安冉的日记,然后试探着叫了叫他家大佬。
裹在黑雾里的人一直没有动静,像是沉睡了一样。岳阳不大明白,船灵也需要睡觉吗?
“咔哒——”寂静的房间里突然传来一声异响,所有人的神经都瞬间紧绷了起来。
屋子里的灯打不开,好在徐才搬来了他们带着的燃油夜灯,让屋里明亮不少。
几个人都四处打量,寻找声音的来源,躺在床上一直昏迷的朱利安却直愣愣地坐了起来。
徐才惊慌地举起道具,朱利安的眼仁开始频繁地向上翻起,整个人都开始抽搐。
“他这是怎么了?又要鬼上身了?”马歇尔也没见过这种阵仗,其他人更是一头雾水。
抽搐的人突然停了下来,僵硬地转过头,瞳孔里一片惨白:“你们……”
朱利安停顿了一下,岳阳几个还蒙着,却只见他本来就拧着的脑袋,猛地向后一转!
“一个都逃不掉!”
“扑通”一声,脑袋转了一百八十度的朱利安,重重地栽了下去,这下彻底没气儿了。
徐才腿一软,瘫倒在地,“我看,我们是真的走不了了……”
“是这座岛的主宰吗?他这是在恐吓我们,”马歇尔的脸孔白的吓人。
“我曾听人说过,一星、二星难度的噩梦岛与三星以上最大的不同,就是主宰是否有自主意识。”
白雪儿往漆黑的窗外看了看,“低星级的噩梦岛上,通常只有一个轮回不停的诅咒或死了太多人的怪谈,它们就像一个自主运行的程序,不会自我修复,也不会自我更改,只能僵化地按照程序运转着。可三星以上的噩梦岛,就是配有程序员的高级程序了。我们这些诡雾海上的人,本来就是破坏程序的存在,一旦被主宰注意到,就会想尽一切办法杀掉我们。”
“一个运转不停的程序,一个为主宰输送养料的屠宰场……”岳阳闭着眼睛靠在墙上,脑中慢慢有了条模糊的思路。
这一晚,在朱利安离奇死亡后,没有再发生其他的事。
天色一亮,岳阳就带着其他人一起到了五楼李奶奶的房间。
“我们真要进去吗?”徐才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这不等于上赶着找死吗?”
“在这栋公寓里,待在哪儿不都等于找死。”马歇尔摆摆手,他昨晚就看开了。
岳阳捧着安冉的日记本,小心地敲了敲505的房门。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岳阳慢慢把手放到了门把上,门却轻轻一晃,自己打开了。
“是安冉啊?进来吧。”靠在窗边的摇椅上空荡荡的,却传来沧桑的说话声。
岳阳重重地往前迈了一步,白雪儿拉了他一把,被他轻轻摆脱。
“奶奶,这栋楼的人,好像越来越少了。”岳阳走进了房间,周身的温度瞬间阴凉了下来。
“是啊,”摇椅上模糊地出现了老人的影子,她微微佝偻着背,穿着老式布衫,头发盘的很整洁,“他们都去了该去的地方。”
“该去的地方?会比这里好吗?”
“好与不好,去了才知道啊。”
老人缓慢地转过了头,模糊的脸上一双浑浊的眼睛,却径直望向了岳阳的背后,“安冉啊,你什么时候,才肯让我们也离开啊?”
岳阳汗毛一束,猛地转过了身,一个漆黑的影子,正直直地贴在他的背后!
房门口,白雪儿已经举起了照相机,马歇尔正拼命冲岳阳挥手。
岳阳一动不敢动,看着那个漆黑的人影,小心地碰了碰岳阳怀里的日记,然后径直穿过了他的身体。
人影似乎跟李奶奶说了什么,竹制的摇椅停了下来。李奶奶深深地叹了口气,摆在窗台的镜子里,浮现了一大一小两个孩子。
男孩大概十岁,女孩只有七八岁的样子,看起来痴痴傻傻的,却很信赖地牵着她的哥哥。
两人走在有些荒芜的河岸边,周围没有什么人,女孩咬着手指,任男孩把他带到了河水旁。
“哥哥,哥哥,狗狗……”
“狗狗在水里,”男孩指着宽阔的河面,“去吧,去把狗狗找回来,找不回来打你屁屁哦。”
女孩定定地看了男孩两眼,开始磕磕绊绊地往河里走。
岳阳看着镜子里的画面,心跟着提到了半空。
“坏孩子,坏孩子啊……”
老人干枯的手摸到了镜子上,镜子里的画面陡然一转,变成了一间还算宽敞的农家院。
开着窗子的卧室里,刚刚那个女孩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手背满满的针眼。一个中年女人背着一个婴儿,从厨房里端来汤水,一点一点喂给似乎还在昏迷的女孩儿。
院子外面有人进来,女人把婴儿放在了女孩儿的身旁,出门去招呼了。
那个十岁样子的男孩儿,从里屋走了出来,一点白色的粉末被他洒进了碗里,他喂了女孩儿一口,竟然又想去喂那个婴儿。关键时候,中年女人回来了。
“小弟弟还不能吃这个,乖,妈来喂妹妹就行了,你去写作业吧。”
抓着镜子的手一用力,镜面裂开了蜘蛛网似的纹路,老人哭泣着长叹:“奶奶抚养你长大,送你回你亲生父母的身边,指望你做一个健康快乐的正常人,可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吗?””
黑色的影子站在摇椅旁,一只手扶上了老人的肩膀。
镜中的画面又一变,是一个提着编织袋捡垃圾的老人,身后跟着一个痴傻的男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