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28日,星期三,这是可怕的一天。
在危机的核心地区柏林,这天是在狂乱中开始的。
早晨8时,法国大使弗朗斯瓦。本塞便打电话给威兹萨克,紧急求见元首,说要提出新建议。
威兹萨克急忙赶至凯撒霍夫旅馆——他的上司住在那里。
然而“由于自己的一手有可能遭到破坏,且是巴黎搞的!”才从莫斯科回到柏林的里宾特洛甫大发雷霆。
“这应留给元首决定!”里宾特洛甫喊道。
说完,两人带着情绪,一同去了总理府。
上午10时,即希特勒的最后通牒到期前4小时,弗朗斯瓦。本塞给汉德逊去了个电话,说他怕事情不妙。
他求见元首之事尚未获准。
很明显,元首今日不似会见各国使节。
汉德逊答应从中帮忙。
首先,他打电话给戈林说,希特勒拒不见弗朗斯瓦。本塞,而本塞却身怀是战是和的新建议。
戈林打断了他的话。
不久前还是维也纳的侵略者,他现在却充当起调停人的角色来了。
“你一个字也用不着再说了。”
他说“我立刻去见元首!”在总理府,施密特从未见人们这样忙碌过。
“匆匆赶来求见元首的部长和将军们,带着各自的党员,随从副官,各级军官或各部门的头目,或坐或立,比比皆是。”
希特勒东奔西跑,详细地阐述他的观点,对人家的劝告则一概不听。
待戈林前来讲理时,元首已回到了冬园。
戈林发现前外长牛赖特也在客厅,便邀他一同去见希特勒。
然而,一进入会议室,辩论的重负反落在牛赖特身上了。
“我的元首。”
他说“不管情况如何您都要发动战争吗?当然不行!”里宾特洛甫在冬园外徘徊,希望元首请他入内。
戈林从园内出来,怀着敌意朝他大步走去,大声喊道:“冯。里宾特洛甫先生,假如战争爆发,本人将第一个告诉德国人民,是你把事情搞到如此地步的!”当着一群群副官的面,这两位高级领导便开始唇枪舌剑,又是恫吓,又是辱骂。
里宾特洛甫指责对手怕战;戈林吼叫着反驳说,只要元首“进军”一声令下,他将乘坐领头的飞机出发——条件是,里宾特洛甫必须坐在他身后!“若不是局势如此严重”魏德曼对身边的人说道:“这两个‘神经质演员’,如同经常发生在彩排前的舞台上的情况一样,互相攻击,是非常可笑的。”
过了一会儿,上午11时,里宾特洛甫终被召进冬园,以便出席与弗朗斯瓦。本塞的会晤。
这依法国大使挥舞着地图预言,若向捷克斯洛伐克进攻,战火必然会蔓延至全欧。
“自然,你有必胜的信心,就像我们有信心打败你一样。
不过,你的主要要求无须战争便可得到满足时,你为何要冒险?”很明显,弗朗期瓦。本塞的一席话,又慢慢地扭转了乾坤,有利于和平了。
希特勒已不再火冒三丈,但也不能为这位法国人的逻辑作出回答。
突然,一个副官插话说,阿托利科大使在门外求见,说带来了罗马的急信。
一眼瞥见元首从冬园出来,阿托利科老远便不客气地大声呼叫,说他身上带有墨索里尼的急信!“意大利总理通知您,不管您作何决定,元首,法西斯意大利都作您的后盾。”
喘匀气后,他补充说:“然而,意大利总理的意见是,您还是接受英国的建议为好。
他求您勿搞总动员。”
“告诉意大利总理,我接受他的建议。”
希特勒说完便进了冬园。
他对弗朗斯瓦。本塞说,墨索里尼刚询问他是否接受他的建议——却未说明他已同意这样做。
两人继续会谈。
但希特勒心神不定。
很明显,他仍在考虑墨索里尼的意见。
一会儿后,他站起身来,表明会晤到此结束。
弗朗斯瓦。本塞问,他是否应通知其政府,说元首的态度不变。
希特勒心神不定地回答说,他将于下午作出答复。
人们继续一个个进入冬园。
中午过后几分钟,汉德逊在接待室内挤开人群,进入冬园。
“事情好办些了”一个德国朋友小声对他说“只是要吃得住。”
在会议室内,希特勒耐心地倾听着。
施密特将张伯伦的提议译了出来:他将立刻前来柏林与他磋商。
希特勒答道,他得先与墨索里尼通话。
墨索里尼赞成这个想法。
他建议大家在慕尼黑开会碰头。
希特勒同意后,便匆忙向达拉第和张伯伦发出邀请。
发给张伯伦的邀请书是于后者在众院发表讲话时抵达的。
这时,玛丽王后正与哈里法克斯、鲍尔温及其他要员们一起站在走廊里。
张伯伦刚宣布希特勒已接受墨索里尼关于推迟总动员的建议一事,财政大臣便递给他一张纸条。
首相的脸色立时变了。
他断断续续地说:“不止于此,我还有话对诸位说。
我得到希特勒先生通知,他邀请本人明日上午在慕尼黑与他相见。
他还邀请了墨索里尼先生和达拉第先生。”
不知谁喊了一声:“为首相感谢上帝!”此语一出,全场便空前歇斯底里地喊了起来。
作为自制象征的玛丽王后,与肯特女公爵和张伯伦夫人一起,竟放声大哭。
约翰。西蒙爵士在信中写道:“欢呼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未欢呼者为数极少。
大家一致同意立即休会。
我亲眼看见,男人们含着泪水,走了过去,使劲地握着首相的手。”
“众议员中也有少数人未动感情,其中之一是温斯顿。丘吉尔。”
“捷克斯洛伐克怎么办呢?”有人听他痛苦地说:“难道没人想到要征求他们的意见吗?”在民主国家内,人民也如释重负,例外者只寥寥无几。
在巴黎、伦敦和纽约的街头,人们兴高彩烈地争阅宣布危机已经结束的号外新闻。
布里特大使从巴黎给他的朋友罗斯福的信中说:“今晚,我真是轻松极了,真想见人就拥抱。
我真希望我是在白宫,好在您的秃顶上狠狠地吻一下!”罗斯福总统则从华盛顿给张伯伦发了一封仅有两字的电报:好人。
从另一位总统贝奈斯那里,首相收到了一封较长的电报——是个请求:“本人真诚地求助于张伯伦先生,因为我们真心希望为和平作出贡献。
所以,我请求你们,在未听到捷克斯洛伐克的申诉前,勿在慕尼黑作出任何决定。”
大多数德国人也感到松了一口气,但反希特勒集团却惊诧得目瞪口呆。
这条新闻破坏了他们武力捉拿希特勒并建立军事统治的计划。
当哈尔德得悉要在慕尼黑开会时,他觉得“在此情况下已再无法将起义计划付诸实施”
下午6时,在群众的热烈的欢呼声中,意大利总理的豪华专列离开了罗马。
他神彩飞扬。
眉飞色舞。
这是因为,他不但被作为和平的救星而受到全球的欢呼,而且还因帮助希特勒度过难关而赢得了他的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