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修罗又怎样?不过就是血统稀奇了点身份特殊了些,这又碍着谁跟谁的眼了?
只要在心底比较一下这些年来的生恩与养恩,那么这个“父”字,究竟该落在谁头上,他还能不明白?还需要去考虑?
申屠令万万没想到,就快要到手的儿子居然说撇就这样撇得一干二净。
“你这没良心的--”
燕吹笛凉凉地打断他“我说这位大叔。”
大叔?
身份一降再降,还直接掉价落到了成为与他没干系的人?
“你抱过我、哄过我、养过我?”他问得很是慢条斯理。
“没”申屠令猛地心虚了一下。
“那你教过我、疼过我、宠过我?”
“也没”数不尽的愧疚自天而降,将他砸得满头包,还跑都没法跑。
“你曾一把屎一把尿地把我拉拔大,还授了我武功和术法,用心用性命保护我整整十九个年头?”
申屠令额上布满豆大的汗珠“没有”
“既然什么都没做过,凭什么说我是你儿子?”燕吹笛稳稳踩住一个理字,扬起下巴对他说得堂皇光正。
什什么不是他儿子?这小子他明明就是!
“下回少在路上随便拦人乱认亲戚!”他将衣袖一甩,也不理会申屠令的心都碎了一地,继续横冲直撞地跑路去。
遭人抛弃的申屠令颓然伸出一掌,似想在虚空中唤回那抹一溜烟就不见的人影,他张大了嘴,任下颔开开合合了好几回,却终究是吐不出半点像样的挽回字句。
哪有这样翻脸不认魔的啊?
他今儿个出门前是没烧高香,还是忘了翻黄历?
再不然就是遇上藏冬那伙人之后,回家时他忘了过过火炉和用抽叶水洗擦一番?
倘若以上皆不是的话,那么,就只剩下一个可能了。
大致上自我反省完后,神荼面无表情地瞪着莫名其妙把他自门里拖出来,还一开口就说要借道去鬼界的前任同僚。
“我上辈子究竟欠了你什么?”
郁垒的神情很严肃“这很难说。”
神荼先是看看堵在眼前的郁垒,再瞧瞧那个明显拦在大门处的晴空,发现他被困在燕吹笛客院房里哪儿也去不了,接着他二话不说就转身关上客房里间的门扇,并性急地开始施法。
“你干啥?”眼见情况不对,郁垒忙打断他。
“叫凤舞拖你回家吃晚饭!”能打发一个是一个,后面还站了个笑得温柔过头的晴空准备找他麻烦呢。
“那就不必了,离用膳的时辰还早。”郁垒一把将他给拎离门边,省得他开溜。
神荼先发制人地扬起一掌“我先说清楚,我是真的不会开鬼界之门!”
“灶君告诉我的。”
“就知道那个管厨房的舌头特别长!”亏他在得了灯后,还特意塞了几盒糖给那个爱吃甜食的老头子,拜托他千万别把消息传出去,结果呢?根本就是肉包子打狗。
郁垒不客气地摊手朝他勾了勾“知道就快把灯草出来。”
“说,这回你去鬼界的理由又是什么?”他以为鬼界是能随随便便去的吗?当他是去逛大街的啊?”
“还人情债。”郁垒老早就想帮凤舞把欠的债还清了“只要你帮我这个忙把通往鬼界之门打开,我保证那些家伙短期内不会再来找你开门。”
学得很乖的神荼打死也不上当“你说得好听!”
“你开是不开?”
“不开,天帝知道会宰了我的!”这哪还用想?
“哪会那么严重?”郁垒皮笑肉不笑的“顶多就是又罚你去扫扫星宿山而已。”
说到那笔陈年烂账他就有好气“你还知道我为了你扫了多少年啊?”
“咳咳。”晴空静候在一旁扮作局外人已经很久了,他含蓄地向郁垒示意。
“知道了,我这就搞定他。”
“你休想!”神荼抄起一把椅凳架在胸前,打算来个宁死不从“我好不容易才求天帝开恩派来个新门神帮我一块儿站在门上守门,这回我说什么也不会再为了你这没道义的前同僚去背什么黑锅!”
郁垒瞄了瞄他手中那没什么威胁性的武器“反正你都背过那么多个了,再多一个也没什么差别。”
“你想害得我连门神也当不成吗?”
“我都这么客气的请你开门了”郁垒敛去了面上刻意装出来的和善,一步步地逼近他,扬掌就击飞了那椅凳还将它摔个粉碎。
神荼盯着近摆在眼前的拳头“有你这么陷害同僚的吗?都这么多年了,你的手段就不能改一改?”
“给我开!”郁垒冷眸一凛,本就不具耐性美德的他,一拳便将神荼耳边的墙面击穿了个大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