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陈父后头。下山后,陈父先去定了两桌饭的小馆子张罗,何知渺带陈若愚回家换身衣服。
洗过澡,何知渺也没问早上的事。
陈若愚悬着一颗心在客厅吃泡面,何知渺从陈父房间里找出几盒常规药,预备带过去给陈父服用。手指划到若愚妈妈留下的哮喘药时,心里一拎。
当年买这药……真不容易。
若愚妈妈的哮喘是天生的,自小就是个药罐子。但所幸发作的不多,几十年统共也就几回,除了全靠她心情舒畅,作息规律外,还有药物的作用。
这药是进口药,当年南枝自然是没有的。
陈家把分的房子租给米店当仓库的房租,两个月的加一起也才能买若愚妈妈一次两次的药量。而且每次买,还得托人去荔湾医院的内部取。
虽然并非稀有药品,但每次这样来回折腾还是苦了陈父,何知渺看在眼里,多少心里不舒服。替自己母亲抱屈之余,仅剩彻夜难眠的愤懑。
“哥——”陈若愚喊道。
何知渺合上抽屉,轻轻应了一声。
“怎么了?”何知渺坐在他身边仔细看陈父平时服用的药,漫不经心地说:“陈老师吃得少,竟然有高血压。”
“嗯……喜欢吃荤吧。”
何知渺没出声了,陈若愚哗啦两口面下肚,碗里就只剩红浓的面汤里飘着葱花,他又说:“哥……我今天不是故意在你妈妈墓前吵架的。”
何知渺抬头,“我没在意,把墓地从琴湖移到山上是陈老师的主意,他坚持要移坟,我作儿子的不好多说。”
陈若愚试探性地问:“那你真的不是在怪我?”
“没有,移自己妈妈的坟,多少心里有点失落落的。”
陈若愚小声咽下最后一口,说:“我也是。”
何知渺手上一顿,迟疑的动作恰好落到陈若愚眼里,他以为哥哥不信,急着解释:“真的,我没见过你妈妈,可是看你的样子,我就觉得她一定是个很好的人。”
何知渺拍拍他的肩,“嗯,我明白。”
“我从来没跟你聊过父母的事情,总觉得那是上一辈子的恩恩怨怨,跟我们兄弟俩无关。但我知道,哥,你一直都不肯认我妈,你从来没去给她扫过墓。”
何知渺道:“我也很少去看我妈。”
陈若愚问:“那你恨我妈妈吗?”
何知渺不答,看了看手机,说:“时间差不多了。”他起身要走,却被猛然红了眼的陈若愚拉住手,“哥。”
“好了,爸还一个人在馆子里,我先去了,你要是懒得跑就自己去楼下再吃点。你要是十年前问我,我可能会说恨,三年前,会说……可能多少有点介意吧。”
何知渺笑笑,“但现在我都快成家了,为我自己以后成为好丈夫、好爸爸,我不能恨,也不能怨。”
陈若愚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说:“知道了。”
何知渺走后,陈若愚的心情并没有因此转晴,但还好他是庆幸的,他相信何知渺说的每一个字。如果他说从来不恨,那才是哄小孩子的话。
大约是夏秋知道何知渺回家修墓,联系不上何知渺,便把国际长途打到了家里,陈若愚接通,“夏秋。”